飄天文學 > 嬌寵成癮 >第 68 章 第68章
    小船晃盪,在水上留下行駛過的痕跡。

    四周歡聲笑語此起彼落,唯有他們這處除了船伕手持的船篙自水裏帶出來的陣陣水聲外,寂靜如深夜。

    前面兩人並肩坐着,眼睛卻直往別處瞧,一個看地一個看天,偏還時不時偷瞄對方,一旦對上眼,便再次匆匆別開,如此重複着。

    程另眼睜睜瞧了老半天,連他也想擡頭跟着望天。

    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以拳抵在脣前,輕咳一聲,才終於打破那兩人僵持的局面。

    “兩位,畫舫快到了,準備登船吧。”

    程另知他倆面皮薄,也不多加取笑徒惹他們不自在,連目光都是善意地別了開去,只垂眼盯着腳下船板。

    宋芙被先抵達畫舫的玉露伸手接了過去,程啓跟在後頭護着,卻覺每走一步,腳下木板發出的“吚呀”聲響越來越大聲。

    他皺起眉頭,正覺不對,身後程另已跟了上來。

    程啓正打算轉身讓他往後退些,變故突生。

    “啪擦”船底木板被踩得生生斷裂,河水自破口處不斷涌入,頃刻便淹上腳面。

    “不好!船要沉了!”船伕急忙喊了句。

    小舟本距離畫舫只有短短距離,經此變故,卻是飄得更遠了些,宋芙急急喊了聲:“阿起!岑公子!”

    對於三皇子,她還是不知怎麼稱呼較爲適當,情急之下竟喚出他在惠城時所用的假身份。

    船上站了三個男人,小船喫水更快,程另與船伕對視一眼,正欲上前,手臂忽被程啓捉住。

    “兄長?”

    “先上去。”

    他一手一個,將程另與船伕拋到畫舫之上,宋芙見程啓還在逐漸沉沒的小舟上,越發着急。

    “先往後讓讓!騰出地兒來!”

    她邊說自己也退了開去,朝程啓喊了聲:“阿起!快些過來!”

    程啓往後輕移,腳步後退,在幾欲同河面高度相同的舟沿助跑,然後腳尖在最前端借力一點,恰好攀上畫舫。

    宋芙跑過去將褲腿都溼透了的阿起扶到甲板上,上上下下瞧着他:“你沒事吧?”

    程啓搖頭:“無礙。”

    幸好宋芙早已離開小舟,否則連她也跟着溼了衣裳。

    確認程啓沒事後,宋芙這才鬆了口氣,也沒管害不害臊的問題,牽着程啓的手就沒敢鬆開。

    “小船怎突然破了?這要萬一離畫舫還好一段距離……

    宋芙想象了下那可能的狀況,心都不禁提了起來。

    程啓握了下宋芙的手,安撫她:“沒事的,回程時有了經驗,不會再碰上同樣的事,放心。”

    握緊的手沒再松過,宋芙感受着其上傳來的溫度,慌亂的心才稍稍被撫平了些。

    安撫好宋芙,程啓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程另:“沒受傷吧?怎麼傻站着?”

    這是嚇到了?

    程另會因爲這種事受驚嚇?

    頂着程啓探究的眼神,程另尷尬笑了笑,忙迎上前慰問:“兄長可真是嚇了我好大一跳,沒受傷就好。”

    除宋芙外,幾人身上幾乎都溼了一半,畫舫的負責人認得程另,當即迎了過來:“幾位公子,船上有備下乾淨的衣衫,如有需要,小的領各位過去更衣?”

    程另身邊並沒有多帶侍從,負責人能在此做生意也不是個榆木腦袋,猜想程另他們許是隱了身份不欲爲人知,便沒有直接喚出殿下二字,而是一律以公子來做稱呼。

    不換過衣衫確實不妥,船伕蹲在船邊望着再也看不見的小船,抹了抹臉,也跟了上來。

    宋芙走得早,身上半滴水也沒沾,程啓同她說:“你先去雅間坐着,我們換過衣服就來。”

    她點點頭,催促道:“趕緊將溼衣衫換下,免得着涼,我等你們!”

    說完,與玉露一起被領到另外一處。

    船艙隔了幾個房間,窗子均是開着,坐在座位上也能看見岸旁的綠意。

    小二給宋芙送上茶水便退了下去,雅間只餘宋芙與玉露主僕二人。

    難得同程啓出來一趟,卻碰上這種意外,實在掃興。

    宋芙剛想同玉露抱怨,話尚未說出口,便有幾道說話聲自隔壁間傳來。

    窗都開着,談話聲要是大了些,隔壁艙房也都能聽見幾分。

    宋芙沒打算偷聽他人談話,卻發現他們談論的對象,好似就是自己,令她驚疑了會兒。

    這一頓,便把那些閒言碎語都聽了進去。

    “聽說了沒?流落民間被尋回的太子殿下,與曾收留過他的商戶女子過從甚密,兩人年歲還相彷……”

    另個聲音嗤笑了聲,語氣聽來很是不屑:“想多了吧?那可是太子,那姑娘也該拿鏡子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樣,一野雞還妄想成爲鳳凰呢?”

    宋芙面色白了白,聽着隔壁間傳來的笑聲,驀地攥緊自己裙面。

    與此同時。

    程另跟在程啓後頭,視線先是落在他右後腰上,緊接着往下挪,看見那溼透的褲腿。

    若不是要使力將自己甩上畫舫,程啓弄溼的地方範圍也不會這樣大。

    他這般明目張膽的打量,饒是程啓再如何遲鈍,也會注意到,何況程啓並不是那般心大之人。

    程啓停下腳步,扭頭問他:“還有什麼事?”

    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等到自己主動詢問,還不知程另要以那樣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到何時。

    他突然止步,程另在想事情沒能馬上反應過來,險些撞了上去,急急停了步伐。

    程另滿臉疑惑,程啓則問他:“從方纔開始你便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可有哪裏不適?還是有話要問我?”

    被這樣指出來,程另先是愣了愣,才笑言:“也沒什麼,就是驚訝兄長那時竟沒顧着自己逃脫,反倒先救了我與船伕。”

    在他的計劃中,只要程啓背對着他們離開,他或船伕便能假借沒站穩拽住他,將他整身衣裳弄溼。

    雖不如預想的那樣,但起碼程啓也溼了半身,他的目的勉強算能達成。

    就是程啓出手救了他,着實令他意外,這纔不禁多對他看了幾眼。

    程啓反而覺得他這問題奇怪:“你喚我一聲兄長,我不救你還能救誰?”

    說完,一陣風恰好吹過,程啓眉頭皺了皺,催道:“走了,甲板上風大,身上溼着當心染上風寒。”

    他邁步離去,程另耳邊卻還回響着程啓說的那句話,只能傻楞楞盯着他背影。

    兄長……嗎?

    自他有記憶起,太子皇兄早已失蹤。

    能被他稱作兄長的,也就只有程名那個混蛋玩意兒。

    還記得幼時他也曾去尋過程名玩,可被人高馬大的護衛們團團圍起的程名只從人牆縫隙中瞪他。

    彼時還是幼童的程名不懂隱藏喜怒,也不知是自己敏感猜出什麼,還是從宮人那兒聽說了些猜忌的風聲,他口氣惡劣,指着他道:“都是你害的!要是沒有你,太子皇兄也不會不見!”

    當時他還小,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卻聽出程名對自己滿滿的惡意。

    對於永嘉他都還更疼寵上幾分,而待他,程名卻是恨不得從沒見過他。

    漸漸的,程另知他厭惡自己,也就不主動湊上前去。

    程名既然沒把自己當弟弟,那麼,他也沒必要把他當成兄長尊敬。

    可是……他看着程啓背影。

    ──那個人卻三番兩次救了自己。

    是因爲他曾幫他處理過龐家的事,所以才幫了他這個“僱主”嗎?

    又或者……是旁的什麼原因?

    他們被領到不同房內,程另進房時與即將掩上房門的畫舫主對上眼,然後門被闔上,阻隔了視線。

    程另也不急着先將溼掉的衣衫換下,而是放輕腳步,挪到牆前掛着的畫像前。

    畫上的女子手執羅扇,斜斜倚在榻上。

    程另伸手,將女子中的羅扇揭開,透由那孔洞,可清楚望見隔壁人影。

    褪去衣裳的程啓似有所覺,扭頭張望。

    可這艙房內擺設衆多,還多是繁雜的圖騰花紋,他眉頭一皺,加快手上的速度。

    裏衣撩起,揚起的衣襬就像獨自一人身處黑夜之中,好不容易終於得見一絲光亮,卻發覺那不過是野獸虎視眈眈的目光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jay”寶寶灌溉營養液,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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