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的這番話,菩提的心更沉了沉:“就算傅老爺沒有生命危險,你也會將我交給淮陽王是嗎?”。
傅小芸輕輕點頭,聲音清冷道:“是”。
菩提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與傅小芸結下過仇怨,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神依然一片清明:“外面都是保護我的暗衛,你想帶我出去也不容易”。
傅小芸胸有成竹的看了房門方向一眼,然後走到書架旁,不知搬弄了什麼機關,地面牆角處突然打開一個方方正正的口子,菩提猜測應該是一條密道,傅小芸要從那裏帶她走。
菩提不敢隨意呼叫外面的暗衛,傅小芸離她太近,只怕還沒等暗衛衝進來,傅小芸就先一刀將她刺死了,她死了沒關係,可肚子裏的孩子她捨不得。
“如果阿罹知道了,他可能不會放過你”,菩提垂死掙扎道。
傅小芸不屑一顧,帶起菩提將她的嘴封住,然後用匕首架着她的脖子向密道口走去。
“只要將這兩個暗衛處理了,沒有人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一死,我也只是淮陽王手下的受害者”。
菩提跟着她走的跌跌撞撞,還沒走到密道口,突然耳邊“嗖”的飛過什麼東西,傅小芸手中的匕首被打落在地,痛苦的捂住自己的手腕。
隨即有人飛身而上,一腳踹在她的心口處,使她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菩提趕忙退遠些,這纔看清楚,原來是本應該倒在地上的兩個暗衛救了她,他們動作迅猛,意識清晰,絲毫沒有中了迷藥的跡象。
其中一個暗衛居高臨下的看着傅小芸,冷冷道:“你想的也太簡單了吧,主子對你早有防備,又怎麼會任由你接近菩提姑娘”。
“怎麼會”,傅小芸面上顯現出驚慌的神色,顯然沒有料到會有此變故,這是菩提也未曾想到的。
“呵呵”,傅小芸垂着頭嗤笑了兩聲,突然猛地擡頭看向那暗衛:“他早就知道了?”。
“沒錯,留着你是因爲傅家還有用,沒想到你還敢來對菩提姑娘動手,不自量力”,暗衛毫不留情道。
菩提本以爲夏侯罹防備傅小芸,是因爲知道傅老爺被淮陽王抓了,猜測到他會威脅傅小芸來抓自己,可是再聽暗衛所說的話,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
“將她綁起來,留給主子發落吧”,另一個暗衛用菩提身上解下的繩子捆住傅小芸,傅小芸一動不動,目光冰冷的盯着菩提,彷彿恨不得立刻衝上來殺死她。
暗衛正準備去開門叫人進來處理後事,菩提製止道:“等一下”。
兩個暗衛不解,傅小芸卻似乎對她所想十分清楚一般,對菩提嘲諷似的冷笑一聲。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菩提自然看到了傅小芸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真的很難想象,在進入這間屋子之前,她們還像朋友似的說話聊天,轉眼之間便如同仇人一般。
兩個暗衛面面相覷,明知到了這時已經沒有再瞞着菩提的必要,但沒有夏侯罹的吩咐,他們也不敢擅自多言。
“我來告訴你吧”,傅小芸微眯着雙眸看向菩提,挑釁般的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左手的位置,輕聲道:“你那根手指,我要的”。
這件事是菩提始料未及的,但她並沒有太過震驚,而是感嘆般的直視着傅小芸的眼睛:“原來是你呀,可是爲什麼”。
戲樓中不過是她們第二次相見,之前並無恩怨,菩提想不出她這麼做的原因。
“爲什麼?問得好”,傅小芸突然就嚴肅起來,目光中流露出一抹與面色格格不入的光亮。
“因爲夏侯罹,因爲我愛他,從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他幼時經歷過苦痛,身上沉澱着其他人無法復刻的堅韌,他強大,沉穩,既有雄心壯志,又有實現抱負的能力,我們纔是天生的一對”。
“那時他每日沉溺於繁重的事務當中,就像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不眠不休,偶爾閒下來又會渾渾噩噩,像個活死人一般,我曾埋怨過他太過不近人情,可心中的愛意卻依然難以自持,後來我才知道,他會那個樣子,原來是在思念一個人,可那個人已經死了,我不與她計較,我可以等,等到他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可是後來你出現了,你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就好像死而復生了,變的越來越鮮活,越來越愛笑,我喜歡這樣的他,可我不喜歡他是因你而變成這樣的,所以我希望你是真的死了,我寧願他繼續做一個活死人,也不願意看他對你溫柔淺笑”。
菩提扶着肚子坐下,心中的滋味複雜難言,她早已不記得與夏侯罹的過去,卻因傅小芸的寥寥數語而感到心痛,可能她真的愛上夏侯罹了,所以纔會在乎他的一切經歷,聽到傅小芸所描繪的那個夏侯罹,她心疼那個時候的他。
“那份所謂的軍機也是你誣陷我的?”,菩提問。
“你以爲呢?”,傅小芸這句話是詢問的語氣,並非承認是自己所爲,而菩提心中也早有定論。
“不是你”,菩提咬着脣道:“是靈曦,對不對”。
白昱和夏侯罹當時都懷疑是那日撞她的人趁機將軍機放在她的身上,陷害於她,後來抓到人卻沒了後文,夏侯罹也並未給她個交代,說明那人的背後還有其他人指使,之後白昱和裴峻都曾明示她不要再與靈曦往來,菩提怎會不生疑心,那時她只是猜測,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直到後來白昱告訴她,靈曦在韓城從小混跡三教九流,菩提纔有些確定自己的猜測。
那日前去戲樓是一時興起,遇見淮陽王也是偶然,那陷害她的事也必定是臨時決定,靈曦想要找人策劃這樣一場戲簡直易如反掌,如同傅小芸這次所爲一般,不過一個小小的伎倆,便害得她差點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