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蟲族扮綠茶喫老虎 >第 19 章 心狠手辣決決子
    決明托腮同施柏對視許久,他能捕捉到隱藏在施柏瞳孔深處的悸動、能察覺到隱藏在施柏平靜表情下的波瀾、他更能感受到隱藏在施柏心底的恐懼……

    決明沒有立刻回答施柏,並非在糾結對方值不值得信任,畢竟信任古往今來都可以被劃分爲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昂貴奢侈品。他其實是在思考,如果施柏背叛自己,引爆精神力種子的死法是不是太過便宜對方了。

    “如果你不想說,”遲遲沒有得到迴應的施柏轉頭,輕吐出滯在胸口的寒氣,“那也不必……”

    “記得我一直在收集雄蟲血液嗎?”決明翻出一沓檢測報告,從桌面滑給施柏,“不是喫飽了撐的。”

    “當我還是一顆未孵化蟲蛋的時候就中了毒,想要解毒就必須確認毒/劑的種類,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找到我和其他雄蟲血液中不同的成分,從而確定毒/劑。”

    “只不過檢測結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馬蒂爾達、唐宴等貴族雄蟲的血液成分基本一致,而我和林宛然的血液則多出幾種不明化合物。”

    “經過三百八十六次實驗模擬,我發現這幾種化合物按照我和林宛然血液中含量配比後,會產生輕微毒素。這種毒/素對於幼年或者成年蟲族來說,雖然無法通過代謝排出,但也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可是對未孵化的蟲蛋來說,三毫克便足以致命。”

    “如果林宛然和我一樣在蟲蛋時期就已經中/毒,那他根本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

    決明沒有解釋向施柏自己爲何如此篤定林宛然和自己中毒時期不同,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準備向任何蟲透露自己的身世。

    “但是,聯想到林宛然曾經食用過一顆孵化失敗的蟲蛋,就能夠解釋其中矛盾之處了。【注1】”

    “我和林宛然的蟲蛋間沒有任何交集,我和林宛然夫夫的族譜往前翻十頁,都接觸不到能夠在戒備森嚴的[雄蟲培育院]出手的貴族階層。”

    “所以,到底是誰會對我和林宛然夫夫的蟲蛋下/毒?幕後黑手是針對我和林宛然夫夫,還是無差別下/毒?除我們之外,是否有其它蟲蛋被下/毒?幕後黑手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我想搞清楚的有很多,但目的只有一個——”

    “報仇。”

    決明仍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恬淡表情,甚至連目光都一如既往地平靜清澈。但施柏卻莫名感覺到室內的溫度驟然降低,汗毛都要立起來。

    “我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幕後黑手一定是在[雄蟲培育院]位高權重的貴族。”

    “儘管我現在無法鎖定目標,但我可以拉全體貴族下水。”

    “給愈演愈烈的階級矛盾火上澆油,如果平民當真能發起革命,推翻貴族統治,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爲我報仇了;如果平民爛泥扶不上牆,他們鬧一鬧也能把水攪渾,方便我打入貴族內部找出真兇。”

    施柏用力閉了閉眼,聲帶顫抖得像凜冽寒風中顫抖的枝椏:“你的意思是……”

    艱難地吞嚥一下:“你要掀起平民和貴族間的戰爭,僅僅是爲了報仇。”

    “你用‘僅僅’來做限定,我很不開心,”決明撩起眼皮,託在腮邊的食指輕點,“報仇對我來說是頭等大事,戰爭不是。”

    “更何況戰爭不僅能消弭仇恨,還能幫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簡直百利而無一害。”

    憑一己之力挑起戰爭,聽起來猶如天方夜譚。但施柏卻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這隻蟲是決明、是決明的話……

    他幾乎將下脣咬出血來:“決明,你知道戰爭意味着什麼嗎?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決明打斷道,“戰爭意味着死亡,同樣意味着新生。”

    “腐朽的制度會隨死亡衰敗,嶄新的社會將隨新生降臨。”

    “當然,我不會恬不知恥地說自己是在幫助平民階層抗爭。對我來說,新生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附屬品,死亡纔是我追求的真諦。”

    “我,永遠不會有憂國憂民的心情;我,就是在以一己私慾挑起戰爭。我的世界中沒有對錯之分,與我作對的都是敵蟲。”

    決明優雅地起身,背後彷彿有來自幽冥的黑色火焰化爲猙獰的惡獸,鞋底與瓷磚碰撞發出輕響,施柏晃神間似乎看到他腳下血流成河、骸骨破碎、斷壁殘垣……

    “殘酷纔是生存的本真,”不沾染凡塵的指尖劃過施柏的臉頰、脖頸、鎖骨,決明垂眸輕笑,“強者對弈,弱者爲棋。弱者只能被時代裹挾,強者方能弄潮而行。”

    “剝削者和被剝削者間涇渭分明,從來沒有平衡,也永遠不會有平衡。”

    “如果我不是我,就會和那些未孵化成功的蟲蛋一樣,在焚化爐中灰飛煙滅。”

    “主角光環普照大地、三言兩語化敵爲友、全帝國蟲互利互惠,這些不切實際的情節只會出現在小說當中。事實卻是,總有野心家推動時代更迭,沒有蟲能夠置身事外。”

    “宇宙中沒有不死的制度,只有早死和晚死的區別。”

    “我要報仇、我要贏得主動權、我要再也沒有蟲敢與我爲敵,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要超脫出去,做什麼都可以隨心所欲。”

    施柏怔怔地看向決明,相比於話語本身,他更想知道對方爲何會這樣說。

    乳白色的皮膚像剝殼雞蛋般光滑,散發着青春光澤的四肢纖細修長,好似一棵蓬勃生長的樹苗,全然看不出遭受過任何苦痛和磋磨。

    施柏不知道對方在前十八年生命中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歷,才鑄就出這樣一副鐵心石肺。

    疼惜和憐愛逐漸佔據了上風,將對未知和殘忍的恐懼壓在低下。

    施柏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不知道自己未來是否會後悔,至少此刻,他想讓決明知道他並不孤獨——

    單膝跪地,施柏虔誠地吻下決明的手背:“願侍奉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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