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過獎了，都是陛下慧眼如炬，末將才能有今日之成就，不然末將可能還在窩在某個書院窮讀書嘞。”
白乾對成開元的謙遜深感滿意，不過嘴裏還是繼續說道：
“相信將軍終有一日可以高升至大洛邊軍團的五十萬統帥，屆時，本宮親自爲你授銜。”
南開元對睜大眼睛，抱拳的手微微一顫，顯然是對太子殿下的話感到震驚。
這不是明顯表示他想提拔自己嗎？
白家皇帝惜才天下皆知，各朝各代大到朝廷中樞的大官和統領五十萬大軍的大將軍，小到一縣太守和百夫長，都有被皇帝一眼相中便直入青雲之人。
當朝的邊疆大帥張天志便是草莽出生，全家歷代都是北方邊境的牧民，受盡了北齊流民的襲擾，年幼的張天志便對皇帝的邊關政策格外不滿，適逢先帝便裝北上游歷，剛好從流民手中救回羊羔的張天志，在先帝歇腳的酒館中大罵他不顧邊疆百姓的死活，並且在酒館老闆的詢問下，說出了自己認爲可行的邊關布兵策略。
當時，臉上有些怒色的先帝直接將其擄去了邊軍之中，且第一天就丟給了年僅二十歲的張天志一個千夫長的位置。
果不其然，三十餘年後的今天，當初的千夫長已然成了王朝屈指可數的大將軍。
張天志酒館罵街就能得賞識的事件，雖不少，但也只發生在各朝皇帝手中，南開元未曾聽過有被太子提拔最後做了大官大將之人。.七
想到此處，南開元自是不敢明着表露自己心中之疑惑，卻也不敢相信這句話這是真的。
他不着痕跡地輕咳一聲，回道：
“多謝殿下擡愛，現下末將只是一個禁軍副將，便已對諸多軍中事務深感無力，離邊關大將軍面對五十萬大軍仍遊刃有餘的境界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末將斷然不敢去想如此遙不可及之事。”
白乾道：
“本宮又不是讓你現在就走馬上任，你我都還年輕，時間多着呢。”
太子殿下的模糊其詞在不經意間讓南開元陷入了難以答覆的境地，不過幸好，此時白乾的目光投向了演武臺上的八個奄奄一息的傢伙。
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再在此事上繼續糾纏的意思。
南開元鬆了一口氣，在白乾出言詢問之前先開口道：
“這是昨天夜裏抓到的幾個賊人，被公主下令鞭刑三十，所以成了這副模樣。”
“將軍可知幾人犯了何罪？”
太子殿下的心中隱隱泛起了一股不安之感。
南開元開口答道：
“回殿下，乃走私之罪。”
白乾楞道：
“走私？幫誰走私？”
“據幾人所說，是幫京城的聽潮閣走私古玩。”
白乾深吸一口氣，心中依然翻江倒海。
本太子剛要絕了自己常年走私的後路，這五六年未出過事兒的走私團體就被抓了？而且剛好被自己的老姐所抓……
這八成是有妖魔作怪吧？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兒？”
南開元見白乾臉色有些難看，遂出言問道：
“殿下可是有哪裏不適？”
白乾愣愣看着那渾身是血的八人許久，道：
“自然是心中不適，這幾人敢共犯觸犯我大洛鐵律，屬實罪無可赦，南將軍，我姐可有仔細審問過這幾人？”
白乾煞有其事地看了看天色，悠悠道：
“今日午時大軍啓程去南青，南將軍你先回去歇息幾個時辰，養好精神，本宮這個當弟弟的還是得幫姐姐分擔點煩惱，這幾人就讓本宮親自審問。”
說着，他不等南開元迴應，便大步走到了演武臺上。
身後的禁衛軍副將無奈一笑，搖着頭回了軍帳。
……
演舞臺上的八個走私販子渾身是傷，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來形容。
在半年前他還未南下之時，他可是親自見到這幾人生龍活虎地走進聽潮閣的，記得當時太子殿下還爲又要得到一批好東西而高興了許久。
可半年未見，這送貨的中間人就變成了這幅模樣，看那爲首之人的氣息，可能已經撐不了幾日了。
白乾嚥了口唾沫，對老姐的狠辣又多了一分見識。
他緩步走到八人面前微微翻了個手，接着，絲絲縷縷肉眼不可見的光華便涌進了幾人的身體裏。
在鬼門關前踱步的幾人瞬間感覺有一股力量，瘋狂地回拉着自己的靈魂。
片刻後，不明所以的八人緩緩睜開了眼。
養的狗死了，主人都會傷心，更何況是幾個幫白乾幹了這麼多年壞事兒的人，見幾人睜眼醒來，白乾滿意地點了點頭。
本以爲幾人會對自己的身份產生疑惑。
然就在此時，幾人卻齊齊開高喊道：“太子殿下饒命！”
“娘嘞！”太子殿下被這四個給嚇得肝膽欲裂，急忙轉頭遙望遠方老姐住的房屋。
若是被她知道幾人是在爲自己進行陰陽交易，還不得被罵個狗血淋頭啊。
所幸的是，那房屋遲遲沒有動靜，老姐概還沒醒。
他趕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沉聲罵道：
“想活命就給老子閉嘴！”
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這才閉嘴。
眼下，白乾心中對幾人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一事深感疑惑。
素來隱藏在大洛王朝陰暗角落的太子殿下，行事自然務必謹慎，這等陰陽買賣肯定也是他最在意的幾件事之一，這麼多年來，他最多也就是明着收下聽潮閣的好處，從未與走私之人打過照面，卻未曾想幾人睜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
不過，現在天空的顏色逐漸變亮，他也無法再過多詢問他們，是不是聽潮閣的兩個女老闆告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轉而開門見山道：
“本宮不殺爾等，爾等亦莫問緣由，只需將此封文書交由六十里外的交易之人，並將貨帶到南青城的鴻運樓即可。”
幾人又連連點頭大叫道：
“多謝殿下不殺之……”
然而，幾人話還沒說完便依稀聽到了一聲“真他孃的聒噪”，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瘋狂往後退，那座大大的演武臺在眨眼間便成了一個小點。
數息之後，發現手銬腳鏈都不在的幾人，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然站到了另一座山峯上，遠處的大寨零零散散地亮着火光。
……
軍帳內，快要閉上眼睛的南開元在朦朧間看到了怪異的一幕。
那跪在太子殿下面前的幾人，在磕了幾個頭之後，竟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不過睡意滿身的禁軍副將這一幕當做了臨睡前的錯覺，微眨了幾下眼睛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