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衝動行嗎?”
火上心頭的白乾自然不會答應,怒道:
“當年要燒佛山你不允!我說罷了,給他一次機會,我本以爲那小子某天會下山找你,可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姐,折磨了這麼久,夠了!”
白蘭死死抓住白乾的手,深怕他直接就帶兵上山了。
“給姐點時間,讓姐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身負十一境武學的白乾想要掙脫白蘭手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但饒是在這種行當下,他還是極力剋制住了自己。
他咬牙道:
“姐,這真不是弟弟逼你,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你過了多少天舒心日子,別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你前幾年送上佛山的信,有哪封沒有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來的?我給了他五年的時間,他可曾有一天讓你滿意?”
他捋起鬢角上的頭髮,繼續道:
“但凡是她給你個準信表明要拒絕你,咱也不會此般硬要收拾他,哦上了佛山就是代表拒絕了?那他孃的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事。”
白蘭愣愣地盯着這個從小被自己欺負到大的弟弟,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爲自己感到如此不平。
出學宮六年,那些事情也被自己雪藏在心底六年,這六年間,除了在母親墳前爲此事大哭過一場,白蘭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心思,也就導致了就連與她亦師亦友的前祭酒大人,也以爲自己的學生早就看淡了此事。
嘴上不說,可她真的忘了嗎?
捫心自問,她不但沒忘,反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懂的事情越多,此事便愈發深刻。
當年白乾說要燒佛山爲她報仇,那時的她只當是弟弟的衝動之言,加之當時白乾也未曾再過多說過什麼,久而久之她便覺得白乾已經忘了此事。
但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平時痞氣深重的弟弟不但沒有忘記,反而將這件事刻在了心上。
委屈嗎?
一定是委屈的,在白蘭有意無意地將注意力轉移到朝政上的時候,便說明了她不想面對這份委屈。
可再有些東西怎麼樣都是藏不住的。
終於,白蘭的眼睛泛了紅,似是將數年未曾表露的委屈一股腦地都傾倒在了這一刻,亦似乎是爲這個不着調的弟弟爲自己打抱不平而感動。
而這份數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白乾看來,就只是單純的姐姐受了欺負。
一時間,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大吼道:
“南嗣轅!”
一聲怒吼驚得周圍樹木上的雪都掉落了下來,不多時,安中將軍匆忙趕來,詢問道:.七
“殿下?”
“別回太平州了,孤以儲君之身份命大軍即刻啓程,帶公主去梵靜山!”
見太子眉宇間透露出的火氣,心生疑惑的南嗣轅不敢多問,立刻跑去更改指令。
待南嗣轅走遠,白乾又轉頭看着白蘭。
面對感情問題的公主殿下終於失去了她往日裏教育白乾時的威嚴。
在這種問題上,任你是聖人也都是一樣。
“到底弟弟我是太子,姐姐既不願,那我便只能用身份來說話了。放心,這一次我不燒佛山,給他一個機會,你獨自去見他,若他還是要學那佛門的三緘其口,給你打啞謎不明着表態,那可就別怪弟弟我不顧及你倆的竹馬之情了。”
“我白家之人素來不欺人,也不容許有人欺負到咱們的頭上,姐,這口氣你無論如何也要出,若不當爲了自己,那就當是爲了你我還有咱爹的面子。”
白蘭眼裏的淚滴終於忍不住滑落了下來,饒是委屈勁兒充斥全身,此時的她還是有些抗拒地說道:
“這樣會讓別人看笑話的,算了吧小乾,大不了姐以後不寫信就是了。”
白乾不容反駁地搖了搖頭,伸出手將姐姐臉上淚痕拭去,聲音柔和道:
“這世上沒人敢說這是笑話,至於這信,你說什麼也不能再寫。”
“可是……”
“沒有可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咱爹是皇帝,所以不好爲你出頭,可我這個早就讓人唾棄了無數次的太子,又不用顧忌那麼多條條框框,姐姐就安安心心隨南嗣轅他們去,一切後果弟弟一人承擔。”
說罷,白乾輕輕將白蘭的手扒下,扶着她走到了大軍前方,對着下完命令的南嗣轅道:
“南將軍,公主要去梵靜山找人,她的安危本宮可就交給你了,若是山上的光頭們敢有任何不敬,將軍儘管帶兵平了佛山便是。”
南嗣轅被這最後一句話嚇得有些手腳冰涼,從軍四十載,他哪裏聽過這種話。
拱衛太平州十五年,他做過最大事情便是親手殺了幾座鄉縣的奸佞,平佛山這種事,想想可以,若是真的要做,那可就讓他很是爲難了。
雖說對於公主和佛家李仙靈的事情屢有耳聞,三萬大軍平佛山,不說毫無問題,卻也綽綽有餘,但是站在一個將軍的角度,他自然不贊成白乾所說,更何況去做。
“殿下……末將覺得還是不要衝動……”
然,話未說完白乾就蹙眉道:
“你怕個球,你只管保護公主,至於殺了人,殺了多少人,本宮自然會幫你擔着。”
南嗣轅趕忙躬身道:
“是,末將領命。”
心情略有平復的白蘭開口了:
“意思,你要一個人去南青?”
白乾點了點頭。
“那青陽王暗中取你性命怎麼辦?”
“我忘了告訴你,當初南下之時,謝將軍便已是十一境。白望他再如何修行,我相信沒有什麼錢財的他,要想將自己堆砌成大宗師,怕是癡人說夢。你放心吧姐,有將軍在我定會平安歸去。”
至此,白蘭終於妥協着點了點頭。
“辦完事情記得早點回京……”
白乾微笑道:
“回什麼京?你在梵靜山等我便是了,咱們一同回去。”
說着,他親自將白蘭扶上大馬,悠悠道:
“記住了姐,弟弟不想其他,只要他給了準信便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