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身受重創，陳宇卻笑得格外開心。“老狗，看來你黑心爛肺在鍾良、老狐狸一脈蟄伏這麼多年，腦子都瓦特了。”
“我爲什麼說你武不如溫元武，你自己心裏沒點B數嗎？”
在陳宇的提醒下，丁毅教授終於回想起來了。
當年，他拜師鍾良不成，轉而拜同齡人孔昌爲師。他知道他和師尊孔昌的差距在哪裏，孔昌沒有戰鬥力，卻能勝過的他原因，在於‘想法’。
孔昌有‘民爲貴、民爲本’的想法，得到了鍾良的賞識，所以能成爲鍾良的高徒。而他丁毅，文武雙全，卻因‘想法’不過關，所以被鍾良拒之門外。
那時候的青年丁毅，還不是黑心爛肺的武屠滅。他知錯就改，想要儘快彌補他和師尊孔昌之間在‘想法’上的差距。
爲此，拜孔昌爲師後，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他是棄武從文的。
原本文武雙全的丁毅，荒廢了武道，去彌補‘想法’上的過失。
然而，不等他有所成就，便發現，他已經完全追趕不上師尊孔昌了。
他的心態漸漸出現了變化。
後來鍾良成立超級情報部門，他進去短暫任職，與野心勃勃的屠城、屠斬、文屠滅成了志同道合的夥伴，最終化身爲黑心爛肺的武屠滅。
他成爲武屠滅時，也正是殺手組織創建初期，人手不足，能量不足。那時候，都是三屠親自出去接任務，暗殺、蒐集情報。
經過一次偶然，丁毅驚駭地發現：他荒廢武道這麼久，早已追趕不上當初與他打半個月都不分勝負的同代人——溫元武了。
心比天高的丁毅怎能受得了這個？於是乎，他又沒日沒夜地錘鍊武技。
可他天賦出衆，武狀元家族的溫元武亦不是庸才。
差距拉開後，再追上，難如登天。
不服輸的丁毅，爲了與溫元武的武道境界持平，開始吃藥。
各種增強體魄、凝聚真氣的靈丹妙藥，他當飯喫。
終於，十年前，他的武道境界，追趕上了同代人溫元武。
十年來，溫元武把精力都放在培養他寶貝孫女溫雅，以及帶領武狀元家族向商業化轉型發展，武道境界停滯不前，倒是十年未有寸進。
丁毅總算放心了，覺得自己‘文’被同代人老狐狸孔昌碾壓，‘武’總算沒有被同代人溫元武甩開。他抱着這樣的慶幸想法，漸漸麻痹了自己。
時間一久，他都忘了他喫過藥。
他甚至以爲，他的武道境界與溫元武持平，真的是因爲他天賦超凡脫俗。
直到今天。
直到剛纔。
陳宇提醒了他，讓他回想起來，他喫過藥。
他是蛻凡六重天，溫元武也是蛻凡六重天。
但兩人不可同日而語。
人家溫元武，是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循序漸進，摸索上來的。
他丁毅，只因爲不服輸，瘋狂地吃了十幾年的藥。
別看兩人都是蛻凡六重天，丁毅的武道境界摻雜着水分。如果他和同代人溫元武生死相搏，溫元武幾招便能將他斬於馬下。
他愣住了，身體上，心理上，靈魂上，愈發痛苦。
“咳咳！”陳宇咳着血，鄙夷道：“老狗，我說你折騰大半輩子，最後敗在了自己的心胸狹隘上，你沒意見吧？”
“說得好聽，叫不服輸。說直白點，不就是你自視甚高，心胸狹隘，見不得同代人超過你，爲此甚至不擇手段嗎？”
“到頭來，文的，比不過老狐狸。武的，弄不過溫元武。”
“曾經那個少年熱血、一心報國、文武雙全、驚豔八方的丁毅，死了！”
陳宇破口大罵。“活着的這個老東西，黑心爛肺，豬狗不如，枉爲人！”
“從你選擇做‘武屠滅’的那一刻開始，一代天驕丁毅，就已經死了！”
“死了！”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你親手把年輕的自己，推下十八層地獄，讓他千劫百難，永無出期！遭天棄，被世絕！”
“啊！”被陳宇痛罵，丁毅教授似是明悟了什麼，抱着白髮蒼蒼的腦袋，仰天長嘯。他忽然意識到，他這一生，錯得離譜。
幾十年雨打風吹，擺在他面前的，有無數條路，他有過無數種選擇。
他偏偏選擇了最極端、最差勁的那一條。
武屠滅，親手殺死了當年文武雙全的天驕丁毅。
活下來的，只不過是一條斷脊老狗，狺狺狂吠。
只不過……韶華已逝，現在明悟，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丁毅也知道，太晚了，一切的一切，終究是無法回頭。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殺了陳宇。
殺了在他生命最後時刻，誅了他的心，破碎他半生美夢的陳宇。
丁毅教授白色鬚髮根根倒豎，狂怒到極致，兩隻老眼佈滿血絲。
“我殺了你！”他大吼着，天量的雄渾真氣四散飄蕩。他舞動雙拳，雙足踏出，最凌厲、最兇狠的殺招施展出來，非要親手撕碎了陳宇不可。
就算他‘武’不如同齡人溫元武，他的武道境界有水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是蛻凡六重天的武屠滅，重傷的陳宇只有區區化神一重天。
陳宇，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這關鍵的時刻，陳宇的氣勢無限升騰，絲毫不弱於丁毅教授。
陳宇睚眥欲裂，厲聲喊道：“老狗，你殺不死我！”
“武屠滅，輸的人，是你！”
言出法隨，話音剛落，丁毅教授那誓殺的一擊戛然而止。
整座研究大廳重新歸於平靜，唯有陳宇粗重的喘息聲和咳血聲不斷響徹。
丁毅教授站在原地，狂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目驚恐。
他不敢相信。
喫力地擡起雙手，發現雙手已經悄然結上了一層冰霜。
欲要擡腿，卻感知到雙腿的血液經絡，同樣早已凝結。
“這是……”瞧着眼前夢幻般的一切，丁毅教授喃喃自語，懷疑大夢未醒。不等說完也，眼珠也被凍結，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