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是幾十人的小型管絃樂隊，結果卻是一支完整的交響樂團。
看到樂池內已經擺好陣勢的百人交響樂團，迎着上百雙好奇、審視以及驚豔的眼神，饒是周默有一顆大心臟也不禁後腦勺一陣陣發緊。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肖羽示意周默在臺下稍等，自己先上去跟指揮耳語起來。
看得出來兩人關係不錯，說話時的笑容都很真誠。唯獨有一點發現讓周默心裏有些發毛，那就是兩人不時投來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詭異。
人是好孩子也很禮貌，只不是因爲太帥才被肖羽禁止微笑……
聽完肖羽的解釋，韓佳倫頓時睜大了眼睛，然後就看到肖羽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的，你沒聽錯！
韓佳倫的眼睛再一次瞥向周默。
人，正值年少卻少了未經世事的青澀多了冷清孤高的清冽，若不是肖羽親口解釋而且周默眼眸中的清澈光可鑑人，韓佳倫一定會覺得來人在裝。
韓佳倫眼神一跳，身前女團員癡迷地眼神以及緋紅的臉頰已經闖入眼中，這個發現讓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笑都這樣了，若是笑起來還了得！
於是，韓佳倫對肖羽豎起了大拇指，低聲保證道：“放心吧，我一定跟團員解釋清楚！”
說完，韓佳倫拿起話筒看向臺下的周默，“周默同學，你先聽一下我們排的曲子，然後我們再交流。”
周默原以爲會先寒暄一陣再進入排練流程，結果一句話都沒來的及說就要聽旋律。
怎麼不按理出牌呢？
客隨主便，你主場你老大。
周默客氣的微微彎腰致禮，快步退到中後排正中位置站好。
聽交響樂有很多潛規則，比如座位的位置。
流行歌手演唱會是前排爲貴賓票，但交響樂因爲樂器聲部以及音樂廳獨特的聲學設計，最佳的位置確實在中後排正中。
當然，如果你的注意力在樂手的顏值上面，前排也是個不錯的位置，至少距離近看得清。
“還是個小行家哦！”
韓佳倫笑看遠端站立如松挺拔的少年，低聲感慨過後放下話筒做了個準備的手勢。
極短的小雜音後，樂池一片肅然之氣升起，所有人都看着指揮的手。
周默也來了興趣，他也想聽聽交響樂團的音樂家們是如何演繹這首曲子的。
韓佳倫的手向上一挑，弦部、木管、銅管三聲部同時奏響，氣勢恢宏悠揚。
周默心裏一跳，在他靈敏的耳朵中各聲部的進入毫秒不差、音準、音色完美。
不愧是國家隊！
周默也不說話，索性兩眼一閉沉浸在國家級樂隊的表演中去，任由音樂把自己帶回前世。
長江、長城，黃山、黃河，五嶽以及大廣場上那面迎風飄揚的紅旗……
好想回去啊！
日月五爪金龍太醜了，好懷念五星啊……
周默最終還是走神了。
人太聰明就是有這個不好，稍微一放飛，瞬間就飛出了十萬八千里。
就在周默暢想自己再一次被授勳場面的時候，感覺有人推了幾下自己，首長親手佩戴勳章的畫面瞬間消失。
“幹嘛呀？”
一肚子不爽的周默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面帶倨傲神色的青年站在身側，他的右手還停在自己的肩頭。
劉一涵一直待在音樂廳，他見周默閉上了眼睛就知道周默對這次編曲很滿意，就想趁熱打鐵把劉版《我和我的祖國》的事情談下來。
見周默睜開眼睛，劉一涵指了指樂池，“配樂是我做的，但我有個改編版本比你這個更好，有沒有興趣聊聊，我只要共同署名！”
“比我的更好？”
周默都快被氣笑。
但他也深知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道理，於是便壓着火氣冷聲問道：“什麼版本，有小樣嗎？譜子也行。”
正在全神貫注指揮樂隊的韓佳倫耳朵動了一下，擁有絕對音準和靈敏聽力的他敏銳的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
出事了？
韓佳倫側頭看向首席小提琴，眉毛向上一挑。
我身後有麻煩？
劉一涵今天中午就來這裏待着不走，首席原以爲他是找周默取經交流創作經驗卻沒想到他會作出這麼冒失的舉動。而且從兩人的身體語言上也能感覺到一絲不和諧。
見指揮詢問，小提琴手一邊拉琴一邊眨了下眼。
是的，有麻煩！
劉一涵可不管是否打擾到了樂隊排練，他聽到周默索取曲譜的要求連連搖頭。
“不行，你要看曲譜必須先簽保密協議和公正書。”
周默氣的牙根發癢，語氣愈發的冷靜，“你怕我據爲己有？”
劉一涵寸步不讓，堅持自己的要求，“是，先小人後君子。”
“小人之心！”
“防人之心不可無！”
“說說你創作動機吧，如果連這個都不說的話……”
周默伸手向門口一指，語氣非常堅定，“麻溜的，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劉一涵見周默鐵了心不想順着自己，無奈之下只得開口惜字如金的說了四個字，“大歌小唱”。
大歌小唱啊……
周默垂在身側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幾下，馬上想到了《我和我的祖國》的另一個版本，表情不由變得非常奇怪。
要不要打擊他一下呢？
周默暼了一眼那年輕人。
冒失推自己、至今沒有自我介紹、滿臉倨傲、還聲稱改編比原作好，關鍵是他還想共同署名。
淦，不慣這毛病！
“是這種嗎？”
周默從褲兜取出手機，飛快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將屏幕朝下握在手中。
——常四石爲電影《我和我的祖國》重新編曲並王大仙女重新演繹版本跨越時空在音樂廳內響起。
輕靈、歡快，如小女孩圍着媽媽轉着圈跳舞，灑落一圈銀鈴般的歡笑聲。
然而，就是這輕快空靈的歌聲，在劉一涵耳中卻萬分地刺耳。
一樣的動機，一樣的創意，可人家不單已經寫了出來、唱了出來，旋律比自己的改編曲更優美、更具畫面感。
我特麼是個小丑！
劉一涵臉上火辣辣地疼，尤其是看到韓佳倫和肖羽出現在面前，劉一涵一咬牙，倉皇地離開了音樂廳。
韓佳倫、肖羽已經顧不上劉一涵，因爲他倆都被天后的歌聲以及新鮮的編曲吸引。
一曲總結，周默哂笑一聲翻過手機，手指一劃一點，把剛從系統傳到手機內的菲版MV刪除掉。
韓佳倫、肖羽兩人此時才反應過來周默剛剛幾個動作的意義。
肖羽焦急地跺了一下腳，嘴裏連聲責怪道：“你這孩子，幹嘛刪了啊，還有備份嗎？”
“沒，所有工程文件早就刪除了，剛想起來手機裏還有一份小樣。”
周默那肯讓人看到視頻，索性絕了他們的心思。不過他看到韓佳倫臉上浮現出薄怒神色後急忙再次解釋。
“這首歌是《我和我的祖國》的第一稿，那時詞還沒寫完只能用啦啦代替所以還不完善，而且應該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演唱才應景，等我完善完善，有機會一定會發出來！”
聽到周默的解釋，韓佳倫的臉色稍緩。
他有很多作曲家朋友，知道作曲家在創作過程中會不停的修改、完善曲目的旋律甚至立意，展現給世人面前的都是最終版本，而過程中的諸多版本就變成了作曲家的私藏而從不示人。
從這個角度就能理解周默爲何有些失禮地作出當面刪除文件的舉動。
不過，他有些好奇，“你爲什麼放棄這個版本？”
周默釋然一笑，偌大的音樂廳似乎也隨着他這一笑亮堂了許多。
“沒有母親的含辛茹苦、艱苦奮鬥，哪有今日小兒女的自由自在、歡快祥和？這個順序可不能弄亂了！”
韓佳倫有些不明白，但肖羽卻是秒懂。
首發必須是也只能是鏗鏘有力的歌頌，歌頌之後再用成長在幸福、祥和生活中的新一代的歡喜之情來渲染對祖國的熱愛，一大一小相互呼應。
妙！
肖羽雙手一合，發出一道清脆的擊掌聲。
“先合練，你想發表這一版時來找我，我負責找童聲！”
韓佳倫似乎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聽到肖羽的表態後也跟着拍掌，“下一版的伴奏還是交給我！”
國家級樂隊的演奏與周默的完美唱功似乎發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合練了三遍之後，周默和韓佳倫同時呵呵笑了起來，四目對視，頗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馬上開錄？”
“可以嗎？”
“16號必須發音樂廳版本，錄音師巴不得早點錄……”
“好，那就錄，爭取一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