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好準備了嗎？我做的足夠好嗎？
這是周默前世接受訓練時的一位教官給出的忠告。
那麼，我真的準備好了嗎？
周默索性盤膝而坐，反思這幾天來的一舉一動、所思所念。
反思並不是後悔。而很多人恰恰將兩者混淆了。
明明應該反思錯誤最後卻變成沉浸在各種悔不該當初之中，甚至作出各種姿態來表明我很痛苦、很後悔，卻忘記了剖析是什麼造成了錯誤。
周默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每想到一個點，都會問自己很多問題：
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發生，我是怎麼做的，結果怎麼樣？
我當時是怎麼想的，爲什麼會這麼想，這麼想有些什麼假設前提，有什麼假設被證實或者證僞？
我對這件事感受如何，爲什麼？
這樣的感受如果會影響我的判斷，將怎樣影響？
如果沒有這些感受，我對這件事的判斷會有何不同？
這件事跟另外哪些事可以聯繫起來，有什麼反覆出現的模式嗎？
就這樣，一項項的梳理下來，周默發現了一個點被他疏忽了。
這幾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學完了本時空的中學、大學、碩士、博士課程，卻從未沒嘗試過指定學習某項實用技術。
也就是說，他不確定腹黑的系統會作出什麼反應。
學習一級文明的知識必須200萬能量點起步，如果進去後出現變故怎麼辦？
周默決定先做一個實驗。
“系統，地球上思想最純粹、最淡泊名利的數學家是誰？”
“地球俄國數學家佩雷爾曼，主要成就是證明了龐加萊猜想。
但他認爲榮譽應該屬於意國數學家格雷戈里奧·裏奇·庫爾巴斯托羅，所以棄領100萬美金以及拒絕菲爾茨獎，被稱爲數學隱士。”
“4級加速，請地球的佩雷爾曼教我龐加萊猜想的證明過程。”
一道光柱出現，隨後一個蓄着濃密的黑鬍鬚，身穿一件舊夾克，看起來有些邋遢的五十來歲的男人低着頭從光柱中走出。
儘管知道他只是阿諾具現出來的虛擬人，但周默如對待音樂老師一樣，非常恭敬的問候，“您好，佩雷爾曼老師！”
“你好，周！”
佩雷爾曼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我瞭解你的想法，我不喜歡你對待知識的態度……好吧，開始吧。”
態度有非常大的問題！
聲音、表情、肢體語言無不在宣告：我不想教你！
是系統強制嗎？
現在周默有兩個選擇：不理會佩雷爾曼的態度強制學習，根據佩雷爾曼的態度糾正錯誤。
這一瞬間，周默順應本心。
強扭的瓜絕對不甜，真的！
於是，他九十度大鞠躬，非常誠懇的送上了歉意。
抱歉，我已經認識到錯誤。我懇請您把我當做普通學生教授我數學。”
佩雷爾曼似乎非常不善於和人打交道。
面對周默的鞠躬道歉，他有些侷促地伸出手想扶起周默，結果手伸到中途卻改變方向在頭頂上抓了幾下，不過臉上的表情已經緩和了許多。
……
佩雷爾曼將手中的一沓文冊丟給周默，語氣輕快地說：“好吧，你可以畢業了！”
還沉浸在知識海洋中的周默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啊，這就結束了？”
佩雷爾曼目光看向來時的位置，有些敷衍的應了一句。
“是啊，你很聰明，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但你要學會敬畏知識。”
“謝謝老師！我再次抱歉，我不會再犯了！”
“不謝！”佩雷爾曼習慣性地撓了幾下頭皮，“好吧，再見了！”
話音剛落，他已經消失在系統空間內。
周默獨自一人站在虛擬教室的講臺上，無意識地翻動着手中九百多頁的論文冊，這是周默的畢業論文——《裏奇流與龐佳萊猜想的完全證明》。
敬畏知識嗎？
周默嘴角微微翹起，對星空開口道：“系統，4級加速4個小時，我要具現地球文明頂尖數學家從零開始學習！”
熟悉的光柱從天而降，一名金色長髮的日耳曼青年微笑着從光柱中走出。
“你好，周，我是彼得·舒爾茨，很高興見到你……”
本時空數學成就並不比地球差，有些領域落後比如拓撲學，但有些領域甚至領先了地球，比如數量經濟學、統計學方面。
而且，不同時空的數學家對數學語言的運用各有特色。
4個小時的4級加速，16萬小時。
周默將陶哲軒、法爾廷斯等等地球當代數學家輪流請出，他們對周默的態度已經不再是師生，而是學者之間的交流。
言談舉止如老友相處不說，每個人還很坦誠地把最得意的成果或者正在進行的項目拿出來與周默分享。
設定的學習時間結束，周默依依不捨的退出學習狀態。
“系統，除了親自學習之外，我得到或者說支配知識的途徑還有哪些？”
系統：系統獎勵、具現生化人或機器人後爲其裝載指定領域的應用科技。”
我精分了！
周默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看着系統空間上方的茫茫星河，堪稱人類歷史上最聰明的大腦高速運行着。
今天的本意是測試系統對單獨學習某項技術的態度，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反而讓周默發現了更深層的問題。
爲了得到龐佳萊猜的證明去學習數學，佩雷爾曼直言不喜歡且態度勉強、敷衍；
抱着認真學習數學的想法，佩雷爾曼、舒爾茨等人的態度變成非常友好……
他們是虛擬人，虛擬人的態度會不會代表系統態度？
難道系統的目的是將我培養成獨立建造星際戰艦的科技狂人？
不可能，它有具現模塊就意味着規則允許具現工具人。
這時，腦海中閃過一點靈光，如閃電般劃破黑暗，讓周默忍不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如果虛擬人的態度等於系統態度，那麼生化人和機器人可免費裝載科技知識的約束條件在哪裏……
周默“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系統，出來啊，咱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