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曹阿瞞的品味如此獨特,小姐姐不香嗎?
此時,他悟了。
在這個世界,談錢庸俗以及書即財富的觀點並非周默獨創。
所以,當朱丹睜大眼睛紅脣微分發出一聲低呼的時候,周默明知這個女人在捧哏但還是有一點點的小激動。
不是因爲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而是因爲她不經意中流露出的風情。
紅脣微分,如一朵紅色的芍藥花瞬間綻裂吐出一抹嫵媚,端莊優雅、知性大方的氣場瞬間收斂又剎那重現,電花火石間展現給周默的卻是一朵女人花在眼前搖曳。
驚訝時刻意睜大的眼睛中盛滿了溫婉的笑意,透着柔柔地包容與暖意,就如一個大姐姐看着正在吹牛的小弟弟。
——我懂,可姐姐喜歡你吹牛的樣子。
好奇怪的感覺!
周默下意識的移開了視線,恰好看到朱丹的助理拿着兩個微型麥走過來。
就在他們兩人周圍,朱丹的搭檔們佈置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準備完畢,朱丹放好手中的採訪提綱,壓低聲音道:“想怎麼講就怎麼講,不合適的話我會提醒你。出錯的地方播出前會剪掉,你別有壓力。”
訪談節目也有神剪輯?
周默的眉毛跳動了一下,朱丹嫣然一笑湊到周默面前,“只有你有這個待遇哦!”
懂了,這個女人懂微表情心理學。
周默剛剛得出這個答案,心裏卻自嘲的笑了起來。
一段專訪而已,至於這樣小心嗎……
時間到,現場導播對正襟危坐的朱丹和周默兩人做了個手勢,朱丹稍作停頓纔開口唸開場,然後轉向周默開始提問。
“周默……唔,我應該稱呼你同學、小王子、大師還是專家呢?”
這個問題在大綱上沒有,這一段在大綱只是一行小字:開場後稍作寒暄。
尼瑪的寒暄,剛開始就挖坑!
周默心裏一突,非常鎮定的開口,“只要您不叫我小王子就行。”
朱丹抿嘴一笑,非常自然地用手攏了下頭髮,再看向周默時,目光驟然變得認真起來。
她設計開場的時候已經想到了周默各種可能的回答。
周默用排除法切掉“小王子”的稱呼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周默這個回答恰恰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
不要叫我小王子!
用否定語氣開場看是開放實際上是在定規矩、圈地盤。在宣告我有我的規則和底線,請不要觸碰到。
然而,憑什麼?
朱丹笑問周默,“小王子是很多網友對你的暱稱,您不喜歡嗎?”
我要是說不喜歡會不會耽擱收取能量點?
漂亮女人最喜歡坑人,但是我就等你這麼問呢!
周默笑着搖了搖頭,“我幾年前寫過一本童話故事書,書名與主角都是小王子。所以……”
周默沒有說下去,因爲朱丹突然低呼了一聲。
“啊……”
朱丹爲周默喜歡或不喜歡兩種回答都設計的話術,卻沒想到周默給了她第三種答案:他寫了一本名爲小王子的童話。
意外嗎,驚喜嗎?
朱丹的思路瞬間凌亂,不由自主的張口驚呼一聲。
朱丹急忙看向導播,導播苦笑着攤開雙手。
剪不剪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原始視頻都要交上頭大佬過目並由他們決定剪輯方式。
他的這個表情與動作不僅落入了朱丹眼中,也被周默看到眼裏。
周默笑了笑,接着道:“所以,這個稱呼還是留給真正的小王子吧。”
朱丹見周默把話接了下去給後期剪輯留下了素材,索性順着周默的話繼續發問。
“能說說你寫的這個童話嗎,你在童話中想表達什麼?”
“想表達什麼?”
周默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
“起因是我想用幾個故事讓自己記住幾個道理。”
戲肉來了,朱丹眼睛一亮,追問道:“這幾個道理願意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當然願意了,我費心思玩套路的目的不就是說點你們想知道的事情嗎?
這個套路我上輩子都玩膩了……
周默呵呵笑了幾聲,開始掰着手指列舉他的道理。
“你不需要變成自己不喜歡的大人!”
朱丹的眼神跳動了一下,臉上不由浮現出驚容。
不要變成自己討厭的人,這個道理是她最近幾年才領悟到的道理,沒想到周默幾年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或許,這纔是他能在名利場保持本心的原因吧……
“不要丟掉你的好奇心!”
“學會告別但不要遺忘!”
“選擇了就不要放棄!”
周默連珠炮般連說了三條,最後頓了一下,語氣比剛剛沉重了一些。
“愛是需要與責任,而非恩賜與支配!”
朱丹此時忍不住插話,“所以,你在你的宣言中強調不接受任何人妄圖以愛爲名來支配你的意志?”
周默點了點頭,“是啊,如果仔細反思,我們都會很輕易的發現不知有多少罪惡或傷害都假愛爲名。但人們卻又習慣了這些事情,比如,我愛你,所以你要聽我的話。真的是這樣嗎?”
“這句話我經常跟我孩子說……”
朱丹莞爾一笑後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看向周默是眼中充滿了驚駭。
幸好,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短暫的停歇後她苦笑着搖了搖頭。
“現在聽你這麼講再結合你那句‘不需要變成自己不喜歡的大人’,我覺得必須深刻自我檢討。
我們作爲家長,總想把自己人生的經驗教訓一股腦的灌輸給孩子,卻從未從孩子的角度思考過他們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這就是我想說的最後一點”
周默表情非常嚴肅的看了一眼朱丹。
這一眼猶如能看透朱丹內心般令她不由向後仰了下身體,就彷彿想用這個動作躲避周默眼中射出的子彈般。
我暈,又犯錯了!
欲哭無淚的朱丹想導播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兩人視線相觸的瞬間,導播卻像觸電般猛地低下了頭。
周默忍不住笑了幾聲,等朱丹表情稍稍平復下來纔開口道:“只有用心靈才能看得清事物的本質,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眼睛無法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