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頓時人聲雜亂起來。
玉沐沐躺在被窩裏,柔軟的被子舒服極了,再加上昨夜被花耐寒折騰得累極了,她現在只想躺着。
然而那一聲聲鼓鳴直達腦門,吵得她甚是難受。
營帳外人影婆娑,不時傳來低聲私語,好像不少人都出來了。
這是怎麼了?
玉沐沐徹底睡不下去了,乾脆也起了身。
待她出來纔看到外面不知何時搭建了一個高臺,而此刻那臺上站着的便是玄天宗的無辰,他身後還站了些其他門派的人,一眼看上去皆是大門派中代表人物,此刻個個臉色嚴肅。
“今日突然將大家召集起來實在是因爲情況緊急不得爲之,還望各位見諒。”
說話的是無辰,此時臺下已經圍了密密麻麻的各門派弟子,衆星拱月一般,擡頭看着他。
“無辰仙長,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底下有人問道。
無辰點了點頭,“我們剛纔得到消息,昨夜那魔頭又襲擊了山下村鎮,鎮民死傷無數,皆是被吸□□氣而亡,死狀可怖。事態嚴重,此魔頭我等決不能姑息,必要儘快將之拿下。”
許是實際年齡已近千歲,修仙門派中能活到他這個歲數已是少的了。在玉沐沐看來無辰的臉上倒是沒有她之前見過的狂妄囂張,反而帶了故作高深的從容無波之態,只是在開口提到枉死的村民時臉上纔出現了一絲故作的悲天憫人。
任誰看了恐怕都要感嘆一句,果然是大師風範。
果然又有人開口,“無辰仙長宅心仁厚乃我等楷模,那魔物實在可惡,我等定要誅之。”
這人話說完,瞬間附和聲不斷。
無辰滿意的看着下方,他大手一揮,底下即刻安靜下來。
只聽他又道,“方纔我與各門派代表已經商量過,恐魔物再作孽,事不宜遲,現在就是我們出手擒魔之時,各派好友,若是誰願意隨無辰出行,現在就可站出來。”
玉沐沐看一眼無辰身後的人,那裏都是仙門中叫得上名號的人,他口中的“各門派”想必都是大門派,小門派估計是被他們瞧不上眼。
然而無辰的號召力確實是強,他話剛落音,便有不少人站出來。
“我願隨無辰仙長擒魔。”
“能與無辰仙長並肩作戰是我等榮幸,算我派一個。”
“我等也去。”
“算我一個。”
“玄天宗以身作則,我派自當追隨。”
“無辰仙長,我願隨您左右,任您差遣。”
……
一時間,本就擁擠的臺下更是密不透風。
玉沐沐被擠得險些站不住,她有些後悔過來湊熱鬧了,暖哄哄的被窩不香麼,現在這場面哪裏像是除魔大會,倒像是無辰個人還有玄天宗的大型追星現場。
猛地,在一大片附和聲中,玉沐沐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此次魔物不容小覷,能在一夜之間屠殺幾乎整個村鎮,勢必有不少隨侍,且這些隨侍怕也不是等閒之輩。”
他的聲音着實清亮,在嘈雜的人聲裏像是一股清泉一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往一個方向看過去。
玉沐沐卻是驚詫的看着花耐寒,他怎麼也來了?
無辰就在這裏,他不怕無辰認出來?
花耐寒究竟是怎麼想的,這是要直接與無辰槓上麼?
玉沐沐心跳急劇加快。
臺上的無辰在見到花耐寒的那刻起,悲憫衆生的高深臉就已經消失不見,他不可置信睜大了眼,死死看着花耐寒。
花耐寒嘴角扯了個細微的弧度對上他的目光。
玉沐沐已經覺得她不能呼吸了。
然而這些年來的歷練到底讓無辰很快冷靜下來,他臉上已經帶上了柔慈的微笑,“敢問這位道友是——”
“無極門,花耐寒。”
花耐寒說話時一股冷若寒霜的氣壓從他身上發散開來。
這裏皆是仙門中人,無辰在他們心裏的地位不容小覷,若是花耐寒現在發難,恐難有勝算。
玉沐沐恐他衝動,當即奔了過去。
“尊主,妾身拜見尊主。”
她的聲音軟軟柔柔,可卻清清楚楚。
聽見了吧,是尊主,無極門的尊主,不是無名小卒。
若是敢得罪花耐寒就是與整個無極門作對。
“尊主?”
無辰愣了一下,似乎在腦中回憶無極門這號人,然而像是毫無頭緒,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花耐寒一眼。
“花尊主看着着實眼熟,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人。”
花耐寒面上毫無反應。
倒是無辰身邊有人問道,“看無辰仙長您的樣子,想必那人對仙長來說不是一般人,不知是哪位道友?”
“是我的師弟季靈,那孩子乖巧的很,我們玄天宗無一人不喜歡他,就連師父也對他甚是青睞。”
聽無辰提到他師父季衡子,衆人皆是肅然起敬,要知道季衡子乃是當世大能,聽說千年前憑一己之力毫髮無損就殺了魔族魔主,後來據說是閉關修煉到現在也沒出關,如今算來約莫一千三百多歲了,這個年紀又是修爲卓絕之人,季衡子堪稱修仙界人人尊之的傳說。
連季衡子都青睞有加之人想來定當不凡。
很快有人道,“不知季靈仙長如今身在何處,若是有幸得見仙長風采想來也是我等之幸。”
無辰嘆了口氣,似很是傷懷,“可惜季靈師弟在千年前被闖入玄天宗的魔人暗害了,彼時師父剛剛閉關,無人能救得了他。”
衆人一時唏噓。
有人勸道,“還請無辰仙長莫要哀痛,如今千年已過,想必季靈仙長早已投胎轉世開啓另一番人世際遇了。”
無辰點頭稱是,臉上傷懷卻是不減,咋一看確實是心懷師門手足的重義之人。
只有玉沐沐和花耐寒對這一場面無動於衷。
玉沐沐不禁想,千年裏,無辰不只增長了年紀看來還增加了演技。
那邊無辰還在表演手足情深,這邊花耐寒雖然一身生人勿擾的寒霜之氣可卻也沒發作,看樣子他似乎還沒打算直接與無辰撕破臉。
那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無辰又向花耐寒看過來,“敢問花尊主剛纔所言何意,對於眼下形勢莫非另有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