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很是安靜,許是因爲睡了太久,玉沐沐只覺得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甚爲乏力,她撐着身子坐起身來。

    有侍女進來,見她醒來匆忙奔了過來,“玉醇夫人,您終於醒了。”

    玉沐沐揉着額頭道,“我睡了多久?”

    “好些時日了,算起來已近半月。”

    這麼久?

    “尊主呢?”玉沐沐隨口道。

    “今夜島主爲答謝魔尊驅除赤遊蟒特設宴席,花尊主也一併去了。”

    玉沐沐沒見過魔尊,對她並無多大好奇,聞言只點點頭,撐着身子欲下榻,那婢女見狀,忙來扶她。

    驀地,玉沐沐腦子裏一個激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緊抓住婢女問道,“煉丹堂的胭姑娘和溫堂主可回來了?!”

    婢女搖搖頭,她平日裏只負責寧泰居,哪裏知道外面消息。

    玉沐沐卻是等不及了,慌忙穿了鞋就往外奔。

    “夫人!”

    婢女追趕不急,想到花耐寒曾吩咐過只要玉沐沐醒來便即刻告知於他,忙又往宴席方向趕去。

    此時外面天色大黑,夜風四起,玉沐沐顧不得其他,只急忙往煉丹堂的方向奔去,她記得那時她自己魂魄忽然回到了肉身,可胭瀟瀟與溫自行彼時卻還被困在掩瘴淵那個陰氣沉沉的山洞裏,已經過了好些時日,也不知他們成功出來了沒?

    她行色匆匆,驀地一道聲音在一旁喚道,“沐沐美人兒,這月黑風高的,如此着急,是要去哪兒?”

    玉沐沐往旁邊看去,卻見江離淮站在昏暗的樹下,月光斑駁,打在他一半側臉和半個身子上,正好能看見他手中還拿着一隻酒壺。

    說着,他從陰影下走出來。

    玉沐沐此刻卻無心情與他寒暄,只匆匆道,“江公子,我有急事。”她說完,就要離開,卻被江離淮一下子擋住了路。

    他舉起手中酒壺,喝了口酒,這才又道,“急到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他臉色稍肅,眸光清冷,與往日含笑不成個正形的模樣截然不同,玉沐沐心中急切,卻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只道,“江公子,煩請讓讓,我現在真的沒空!”

    江離淮手腕翻轉,酒壺被他扔到了一旁,“砰”的一聲在安靜的夜裏發出一道聲響。

    他似沒聽到玉沐沐的話一般,只湊近了打量她,“醒了多久了?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昏迷着麼?”

    玉沐沐終於有些生氣了,“江公子!”

    江離淮看她一眼,驀地一聲輕笑,眉眼間肅氣不在,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個隨性笑嘻嘻的樣子,“這就生氣了,沐沐美人兒,你生氣的樣子真美。”

    玉沐沐乾脆往旁走了幾步,打算繞過他往前,沒想到江離淮又緊跟了過來。

    “我知道你形色匆匆是爲何事。”說着,他眨眨眼笑看着玉沐沐,“你想去見胭姑娘?”

    玉沐沐不由詫異看他。

    江離淮笑道,“這凌雲島能讓你如此模樣的除了花耐寒之外,恐怕就只有你那個瀟瀟姐姐了。”

    聞言,玉沐沐眉目微蹙,江離淮似乎對自己與胭瀟瀟的關係知道些許。

    她尚未開口,只見江離淮往一個方向指了指,道,“那裏之前正在辦宴席,你那瀟瀟姐姐剛還出現過呢,別擔心,她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

    玉沐沐瞬間大喜,“瀟瀟姐姐真的回來了?”

    “我騙你作何?”江離淮似乎很委屈的模樣,“沐沐美人,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麼?”他嘆了口氣,“這裏,我只把沐沐美人你當朋友,如果你都這麼看我,那我江某人還真是活得可憐呢。”

    江離淮笑嘻嘻的看着玉沐沐,不知爲何,玉沐沐卻似乎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落寞。

    江離淮的確沒有欺騙她的必要,胭瀟瀟能平安歸來,玉沐沐心中石頭便放下大半,整個人鬆懈下來後,她終於發現了今夜江離淮的不對勁。

    這個人,真是奇怪,明明看起來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可爲何有時會給人一種慘兮兮的錯覺呢,單看他的身影,竟生出一絲悲寂之感來。

    “沐沐美人,花耐寒究竟有什麼好的,我看他人冷又無趣,平日對你也是冷漠如冰,爲何你甘心留在他的身邊?”

    忽然,江離淮問道。

    玉沐沐好奇看他,隨後道,“我是他的玉醇夫人,他是我的夫君,自然我該陪着他。”說着,皺了皺眉道,“江公子以後莫出此言了,我對夫君情深一片,還請江公子莫對夫君言語不敬。”說着這話,玉沐沐忍不住都佩服自己,她在花耐寒面前要演戲,沒想到現在在別人面前還得作出一副對花耐寒深情款款的模樣來。

    江離淮沉默看她片刻,臉上笑容斂了斂,又問,“你是因爲是他妻妾才如此,那如果從未嫁予花耐寒呢,爲何只是相處短短几日卻能牽掛多年?”

    他在說誰?

    莫非還有人對花耐寒動了心?

    玉沐沐發現江離淮握緊了拳頭,她心裏一動,試探着問道,“江公子,你的心上人看上我家尊主了?”

    誰知江離淮一怔,又嘻嘻笑了起來,“是啊,沐沐美人兒,你對花尊主癡心一片,可着實讓我傷心了。”

    他顯然又開始說胡話了,這個人正經不到一刻又開始每個正形了。

    “瀟瀟姐姐既然回來了,我自然更要去見她,告辭了。”她側身往前走。

    只聽江離淮幽幽的聲音傳過來。

    “沐沐美人兒,你說胭姑娘獨自一人居然能從掩瘴淵平安歸來,此事奇不奇怪呢?”

    玉沐沐回頭看他。

    江離淮卻對她輕輕一笑,擺擺手道,“別人的事與我江某人又有何干系,不想了不想了,還是回去洗洗睡嘍。”

    玉沐沐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低垂了眉眼,隨後轉過身繼續往前。

    剛走沒幾步,她卻猛地撞上一個人的胸膛。

    隨後玉沐沐的手腕被人握住。

    “心不在焉,你這是要做什麼?”

    玉沐沐一擡頭,面前之人卻是花耐寒,她怔了怔,“尊主。”

    花耐寒好看的眉眼此刻微蹙,夜風將他一身衣袍呼呼吹起,他寬大的袖擺拂到玉沐沐臉上,輕輕柔柔,帶着他身上特有的清新之氣。

    玉沐沐看着他的眼,昏睡了這般久,再見這個男人,心裏竟然莫名涌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在她尚還未理清自己心緒時,心裏的話已經自發到了嘴邊,“尊主在乎妾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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