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擺了擺手。
“不用了。”
我知道，大山叔變成這個樣子不是因爲受了外傷。
鬥法之前他就跟我說過，今晚不是他死就是耗子精亡，鬥法要是中途被打斷，那他直接就是性命不保。
“宇哥……”
“你們回去吧，讓我清淨一會兒。”
“好……那我和二狗先走了，你有什麼事就再找我們。”
大山叔本來已經昏厥，這時候突然又睜開了眼睛，我忙扶起他的腦袋。
“大山叔，你怎麼樣了？”
他搖了搖頭。
“一切都是天意，果然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忍不住流下淚來。
“怪我，都怪我，沒攔住那羣畜生。”
“小宇呀，你也別怪他們，畢竟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幹我這一行的就是這樣，大多數時候都是不被人理解的。
但是村裏有一個能理解我的人，我已經很滿足了。”
“叔……”
“小宇呀，是大山叔對不住你，我走之後，那兩隻畜生很快應該就要對你和你的家人下手了，之後會怎樣，全都看你小子的命了。”
說着，他把手伸進衣服裏，拿了一本書出來。
我仔細一看，那本書已經被他的血浸透了大半，封面上寫着《打更人祕典》五個大字。
“你叔我活了一輩子，也沒攢下什麼家當，這書是村裏前任打更人張大爺傳給我的，你拿去也沒什麼用，就當留個念想吧。”
說着，他強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伸手摸向自己左眼的位置，趁我不留意，他居然把眼珠子給摳了出來。
“叔，你這是幹啥呀！”
“要說寶貴，我的陰陽眼是老天爺給的，我把他留給你，希望能給你一點幫助，讓你老陳家躲過耗子精這一劫。”
說着，他把那隻眼珠子交到我手裏。
“我上次給過你一張符咒，記住叔兒的話，明天日出之時，你把那張符咒燒了兌水，然後就着這眼珠子服下，這顆陰陽眼就是你的了。”
悲哀絕望到了極點，我居然笑了起來。
“大山叔呀，我陳宇區區凡人一個，哪裏是那兩隻妖精的對手，指不定明後天我就來陪你了。”
之後，我就地用手刨了坑，把大山叔埋了。
完事兒之後，我的雙手已是鮮血淋淋，而我卻一點感覺不到痛。
這一晚，我一直坐在大山叔的墳墓邊，想着最後再陪他一會兒。
天還沒亮的時候，村長媳婦偷偷摸摸的又回來了。
原來她是被之前王潤興說的話嚇到了，怕大山叔死了，警察要抓她去償命，所以這纔過來窺探消息。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婆娘剛纔一定是對大山叔下黑手了。
我安靜地坐在墳墓邊，假裝沒看到她，她瞅了一會兒，還是朝着我走了過來。
“陳家小子，陳大山他……”
這時她注意到了我面前的新墳，一下子慌了。
“小宇呀，你是知道的，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會對他動手的，剛纔人那麼多，都是他們下的手，你要給嬸子作證呀……”
我沒有回她的話。
“小宇，這個事兒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也是沒辦法呀，他害死了我一家三口人。
小宇，你還記得你上高中的時候嗎，學費不夠，是我家那口子給了你八百塊錢，你現在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他。
我是他婆娘，念在這個情分上，明天你可千萬要幫嬸子說話呀。”
我還是沒有搭理她，只是緩緩轉過身看向她。.七
這個時候，我淺色衣服上沾滿了大山叔的血，由於剛纔徒手刨墳，我的雙手也在流血。
大晚上的，我這幅樣子看上去很是詭異。
村長媳婦愣了一下。“小宇，你咋了，你倒是說句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