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冢星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幼崽都是這麼脆弱的嗎?

    軟軟的小小的,輕輕碰一下還會發出唧唧的叫聲。

    她彎了彎手指,認認真真的回味起剛纔的觸感來。

    “阿星、阿星——”

    五條悟見她這個樣子,又有些不高興了。

    這一點都不公平,現在的他一心一意,眼中只有櫻冢星,但是櫻冢星卻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爲此,他硬是戳了好幾下她的腰,讓她回過神來:“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對,快誇我快誇我!

    五條貓貓得意的翹起尾巴。

    而櫻冢星則是很好的滿足了他的願望。

    她雙手合十,一臉崇敬:“五條君真是了不起呢,你日後一定會成爲很厲害的研究、很厲害的咒術師!”

    五條悟沒有在意她的口誤,他自信心爆棚的點頭:“那是當然,因爲我是最強嘛。”

    “最強會好好完成任務,保護你們這些普通人的。”

    說到這裏,五條悟又摸了摸下巴:“沒想到阿星居然連這種雛鳥都沒見過啊。”

    “因爲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嘛。”

    櫻冢星在這一點上倒是頗爲坦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不是很正常嗎?”

    如果是十年後的五條悟,他能夠輕而易舉的揪出櫻冢星言語中的漏洞,進而抽絲剝繭,盤查出她的真實身份,但是現在的櫻冢星面對的是這個尚有青澀的少年。

    一個連自己真實的心意都不敢承認的五條悟。

    於是,他只是說:“原來是這樣,普通人還真是弱啊。”

    其實這只是五條悟習慣性的一句話,自大狂的口頭禪,但不知道爲什麼,櫻冢星突然有些不舒服。

    這就是研究員所說的,我應該學會的人類的情感嗎?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茫然的想。

    但是,這樣很不舒服啊。

    櫻冢星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失落,她只是自顧自的想:

    她喜歡這個鎮子,因爲這裏有學習機中描述的,真實的藍天白雲,綠樹紅花,隔壁店裏的貓咪會圍着她轉個不停,還有四處流浪的小狗對她作揖討食,所以,那些噁心的眼神,小聲的竊竊私語,她都能視若無睹。

    但是,如果說愛情帶給她的是這樣的感受,那麼,談戀愛真的是必要的嗎?她真的需要理解什麼是愛情嗎?

    算了,竟然是研究員的要求的話,她還是照做的好。

    即便這樣安慰自己,櫻冢星還是有些蔫蔫的。

    但是,在對上五條悟那雙猶如天空般廣袤無垠的眼睛時,她突然又覺得,也許和這個人談一場戀愛,會是一個很不錯的決定。

    縱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胸口偶爾會泛起像剛纔那樣的、令人難過的涌動,但是,只要對上那雙眼,一切的不愉快都會煙消雲散,留下來的只有盤桓在心口的那股沉甸甸的暖意。

    “嚐嚐這個~”

    五條悟笑嘻嘻的把冰激凌球懟在她的面前。

    他還煞有其事的叮囑:“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分你一點,心懷感激的收下吧,要記得每天都要在心裏默唸,五條君最好了,默唸三遍,一遍都不能少!”

    櫻冢星不由失語。

    哪怕她再沒常識,在看到被人咬掉一大半的冰激凌時,也怔愣的說不出話來。

    正常人不會這樣送人禮物吧?也許這是咒術師們的特有愛好?

    她踮起腳,學着五條悟的樣子,在冰激凌球上咬了一口。

    嗚,好冰,牙齒好酸!

    一股涼氣從牙齒直衝腦門,不但害的她打了個寒顫,眼睛裏也不由泛起了水光。

    五條悟被她這個反應嚇了一跳,連冰激凌都顧不得吃了,趕忙把她拉到一邊,小心翼翼的端詳她。

    不是咒力和詛咒的問題,櫻冢星是在喫冰激凌後不對勁的,難道是和冰激凌有關?

    六眼的神子在一瞬間就轉過七八個猜想,件件都和他家那些老不死脫不了干係。

    爲了測試是不是冰激凌本身的問題,他還特意就着櫻冢星咬過的地方再舔了一口。

    結論是完全正常,看來不是有人在裏面下毒。

    那該不會是……

    還沒等他做什麼,緩過勁來的櫻冢就小幅度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嘀咕:“好冰……”

    什麼嘛,原來是這個。

    五條悟鬆了口氣,他剛想說些什麼,又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剛纔的無措,最後忿忿不平的把安慰的話語嚥了回去,轉而以惡劣的口吻嘲諷起少女孱弱的身體來。

    “不會吧不會吧,世界上該不會真的有人因爲一口冰激凌而凍到鼻子吧。”

    他嘴裏陰陽怪氣,手上卻不含糊,他體質偏涼,此刻卻小心翼翼的把手掌搓熱,覆在少女的額上。

    他的手掌寬大,櫻冢星又生得小巧,基本上他一伸手,就遮住了少女的眼睛。

    那個輕輕刷過掌沿的,是櫻冢的眼睫吧。

    五條悟突然僵住,原本噼噼啪啪的嘴巴也活像是被人糊了一層膠水,張張合合,又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睫毛好長,女孩子的睫毛都這麼長的嗎?

    他情不自禁的撫了撫自己的眼睫。

    好像、比我的還要長一點……

    “五條君?五條君?”

    有什麼微涼的東西輕輕的搭在她的手背上——是櫻冢星的手。

    五條悟驚慌失措的退了幾步,閃爍着無限光華的六眼對上了櫻冢那雙純澈黑亮的眼。

    他定定的看了櫻冢幾秒,落荒而逃。

    五條悟奔出老長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他隨便找了個臺階坐下,把臉埋在膝蓋裏,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偷偷和女孩子比睫毛長短,這麼娘娘腔的行爲,真的是我做的嗎?

    丟人現眼!

    可是,把人隨便丟在那裏,自己跑了,這不是更糟糕嗎?

    五條悟躊躇半響,終於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家入硝子的電話。

    遇事不決,先試着請請外援吧。

    櫻冢星可不知道五條悟那頭的心理掙扎。實際上,她的舉動非常的簡單好懂。

    她只是覺得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掌太燙了,熱得她要流汗了。

    要在戀愛對象前表現出最好的自己,哪怕做不到每一個角度都幾近完美,但至少不能太過狼狽!

    比如說讓人家摸到一手汗,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櫻冢星先是試着叫五條悟撤開,結果對方像是愣住了,毫無反應,因此,她不得不親身上陣。

    結果她剛碰到五條悟,對方就像是撞到炸彈一樣,驚慌失措的逃走了。

    搞什麼嘛,她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事實上,就連小鎮上明目張膽討厭她的清水玲子,她也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或者說,我是哪裏做錯了,以至於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諱?

    於是,某仿生人也開始真切的苦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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