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一直想坐摩天輪,”五條悟說,“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一直摩挲着櫻冢星的手指,時不時的透過墨鏡瞥她一眼,又迅速的收回視線。

    櫻冢星等了老半天,才從五條悟那雙自墨鏡後透出的藍眼中隱約的發覺,五條悟好像在期待着她說些什麼。

    “爲什麼一直沒去?”

    她乾巴巴的問。

    “是的,有原因,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五條悟興奮起來了,“因爲不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那就沒有意義了嘛。”

    “我一直在等那個人出現,等着等着,我長大了,終於碰上了你。”

    他說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又信誓旦旦至極,好像這就是天經地義的道理,而不是哄女孩子開心的情話。

    哪怕是早就猜到他會說些什麼,但櫻冢星還是禁不住臉紅。對着那樣帥氣、那樣可靠,那樣讓人心動的男孩子,他還在一臉認真的向你剖白心意,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女人都會爲之心動,別說是毫無經驗的櫻冢星了。

    融融的笑意自眼角眉梢流淌出來,化作蜜一般的甜。

    任誰也看不出來,這樣甜蜜的許諾不過是六眼神子臨時起意的謊言。

    五條悟自被查出持有無下限術式之前,一直處於五條家的看管中。但,那樣的看管,與其說是保護,還不如說是一種□□和圈養。

    小心謹慎、不能越界。

    畢竟,六眼是沉寂已久的五條家爲數不多的崛起的希望。

    要知道,在五條家的歷史上,曾有過尚在幼年時期的六眼被不明人士暗殺的先例。

    那次的暗殺,據說還和那個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暗殺集團櫻冢護脫不了關係。

    也是因爲那段歷史,所以五條悟纔會那麼快的認出那個術式。

    幼年時被強制關在五條家,在檢查出術式,確認他能對付那些想要暗殺他的詛咒師後,五條悟終於有了些許的自由。

    但是,哪怕是少許的,和正常的小孩子相比起來少得可憐的,只屬於幼年六眼的時間,也被前仆後繼而來的詛咒師佔滿了。

    那時的五條悟,只能用與世隔絕來形容。

    後來,哪怕他來到高專,有了相對正常的人際交往,甚至還和一個非咒術家族的咒術師交上朋友。五條悟還是極其缺乏對常識的認知。

    所以,他經常會做出一些在旁人眼中匪夷所思的事。

    當着摯友的面挑逗親吻他有好感女孩子算一例,現在的滿嘴跑火車,也可以算作一例。

    就連帶女孩子去遊樂園約會,都是不久前才從夏油傑口中得知的攻略,更別說那個關於摩天輪的傳言了。

    那些話是謊言無疑。

    但五條悟本身卻對此毫無所覺。

    他幼年時的確曾有那樣微薄的渴望,希望能有人和他並肩,能有人一直陪伴着他,不至讓他獨自一人長久的面對冰涼的牀榻、隨時隨地的伏擊、以及非六眼們羨慕嫉恨的目光。

    五條悟原先以爲,他已經找到了力量強到足以和他並肩的摯友,這應該算是完成了他兒時的願望——能有人和他一起談笑、肆無忌憚的打鬧,盤腿坐在一個房間裏打遊戲,甚至分享一些私密的雜誌影像,這樣就夠了。

    但是,在認識櫻冢星後,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之後,五條悟才發現,他的生命中還缺少一個人,一個能和他一起對着冰冷的牀榻,能和他手拉手肩並肩的躺在同一張牀上的人。

    她會一直留在他身邊,這不是正好印證了關於摩天輪的那個傳言嗎?

    六眼神子的邏輯和正常人不同,五條悟很自然的把兩者畫上了等號。

    他幼年渴望有人陪伴=他一直希望和一個特殊的人一起坐摩天輪。

    一座摩天輪足足坐了□□遍,不光是身前身後的小情侶,就連負責檢驗的工作人員也委婉的提醒他們,這個遊樂園除了摩天輪之外,還有很多刺激的適合情侶的項目。

    如果不是他們,五條悟覺得,自己還能一直坐到天黑閉園。

    和阿星肩並肩的靠在一起,十指相纏,看着她的長髮慢慢劃過自己的胸膛,落在自己的膝上,專注的目光、溼潤的紅脣……

    哪怕沒有這些,光是看着她,就是止不住的愉悅,不止是心臟激動的快要炸開,就連六眼也興奮的不得了,一個勁的向主人訴說,想要再看看她,想要一直的長久的注視着她。

    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到櫻冢星那樣,初次見面,六眼就不斷的向他示警,幾乎是強行命令着讓他多看她幾眼。

    後來,不光是六眼,見不到她的時候,腦子裏會一直想着她現在在做什麼;喫飯的時候也是,味蕾一直挑剔個不停,不是她做的東西就不想喫;見到她之後,手又不能自控的纏纏綿綿黏上去;現在還越來越誇張了,連手指交纏都不能滿足,總想着整個人都貼上去,最好能買一個超大型膠水,把他黏在她身上。

    所以纔會以爲是中了術式,還特意去警告傑,結果被狠狠的揍了。

    老子明明是好心誒!結果又是被訓又是被揍!還被罵了人渣!

    五條悟詭異的委屈起來。

    這些都沒什麼,反正已經和傑解釋清楚了。就目前,最重要的明明就是,我都那麼喜歡她了,全身上下哪裏哪裏都因爲櫻冢而不對勁,但是她還是一無所覺的樣子!

    就連坐摩天輪都不知道多看老子幾眼,我明明一直都在看着她!從來沒去看什麼該死的風景!

    那些風景有什麼好看的!想登高望遠的話,還不快來討好你的悟君,只要說幾句悟君最好悟君最棒,悟君就帶你看3000米以上的天空!

    “悟君,我們去那邊吧。”

    啊,終於閃着星星眼看過來了。

    哼,之前一點都不關注我,現在我也要晾一晾你!

    心裏雖然還在大聲抱怨,但是身體已經很誠實的給出了迴應。

    高舉雙手,大聲說好耶。

    是術式吧,一定是什麼不知名的術式吧。我纔不會有這麼迫不及待!

    看上去蠢爆了!

    櫻冢星也被五條悟的反應嚇了一大跳。

    別的不說,眼睛實在是亮過頭了,總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生吞活剝。

    這就是咒術師的壓迫力嗎?

    但是,這個時候可不能後退,不管是自己的直覺,還是參考書的教導,都有標明,在另一半表現出什麼明顯不對的情況下,自己反而不能躲避,而要積極的面對問題,找出問題的根源。

    只是,身體的本能是抑制不住的。不知道是恐懼還是興奮,或許兩者都有,其中還摻雜了一些喜悅。

    所以,聲音也不免有些顫抖。

    “那邊是遊樂園新推出的活動,給十年後的自己寄一封明信片,悟君,我們也去試試吧。”

    給十年後的自己?

    “阿星打算寫些什麼呢?”

    櫻冢星毫不猶豫:“想寫給自己,還有十年後的悟君。”

    嗯,小說裏都這麼寫的。

    於是,五條悟瞬間就開心起來。

    “嗯嗯,竟然是寫給十年後的悟君,那要記得在收信人上也寫好我的名字哦。”

    “當然,我也會很好的寫上阿星的名字的。”

    寫給十年後的我,那麼,至少在這一刻,她是有好好考慮和我在一起的。

    五條悟得意洋洋。

    這一局,是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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