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蘇俄 >第64章 西行
    白煙滾滾,車頭懸掛着“爲祖國母親戰鬥到底”紅色條幅的火車,在由葉利尼亞通往斯摩棱斯克的鐵路上疾馳。整列火車一共12級車廂,每隔兩節車廂,車頂上方便有一個由用沙袋圍成的小型防空陣地,拆掉了輪子的37毫米防空炮,被焊接在加固的車頂上,保衛着列車的安全。

    維克托所在的車廂,是整列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此時戰爭資源稀缺,他已經不可能再得一節專用車廂了,因此,這一節車廂內人不少,其中包括了由謝爾蓋·帕夫洛維奇·塔拉索夫中校帶領的一個參謀團隊,僅僅是這個主要由西方面軍幹部管理處分配的參謀團隊,就有十五個人。除此之外,同在這個車廂內的,還有第5機械化軍的指揮員阿列克先科以及他的參謀團隊。

    車廂裏顯得有些吵鬧,那些參謀們,包括阿列克先科,一直都在研究斯摩棱斯克方向的戰鬥情況,就在他們前往的這個方向上,庫羅奇金所指揮的第20集團軍以及由科涅夫所指揮的第19集團軍,正在與德軍的機械化39軍、47軍以及步兵第5、第8、第9軍激戰。敵我雙方兵力差距懸殊,再加上沒有任何制空權,頭頂蒙受着德國人的狂轟濫炸,兩個集團軍的作戰都很艱苦,尤其是庫羅奇金所在的奧爾沙方向,他的部隊受損嚴重,且損失面臨着被德軍合圍的危險。

    而在維捷布斯克方向上,科涅夫的第19集團軍雖然打的有聲有色,甚至還發起了幾次試圖奪回維捷布斯克的反突擊,但同樣沒有獲得成功,而且部隊損失同樣嚴重。

    參謀們的意見,是斯摩棱斯克已經不太可能守住了,考慮到左右兩翼的防線全都岌岌可危,做穩妥的辦法,應該是將部隊後撤,在亞爾採沃至葉利尼亞一線構築新的防禦陣地,以防止德軍從左翼方向對勒熱夫實施進一步的突擊。

    參謀們考慮更多的,還是戰場的實際情況,他們要做的,就是按照戰事的發展來籌劃下一步的作戰計劃,而這些計劃與莫斯科下達的命令往往是存在分歧的,有時甚至是嚴重的分歧。就像在對待斯摩棱斯克防禦戰的問題上,莫斯科的命令要求西方面軍嚴守不退,堅決不能將這個通往莫斯科的門戶交到德國人手裏。

    這種分歧是很正常的,它屬於戰略層面思維與戰役層面思維的差別,決不能輕易下結論,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但由於彼此間的意見差距較大,參謀們的決策又無法對大本營的命令構成影響,因此,更加了解前線戰況的參謀們,在討論前線戰事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牢騷和抱怨的話隨口吐出來。

    過去類似這樣的情況,是由軍事委員負責的,有人把話說的太露骨了,就會招來軍事委員的批評,但現在的問題是,這節車廂裏沒有軍事委員,卻有一個戴着藍帽子的內務人民委員部代表。

    是的,作爲軍隊中的高層,現在很多人都知道“53號”命令的存在,也知道內務人民委員部已經迅速在新組建的幾個集團軍中,設立了代表體系。他們知道一些已經公開了身份的內務代表,比如說此刻坐在車廂角落裏的那個“藍帽子”,還有始終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醫護兵,但至於說下一級的部隊中,尤其是在普通士兵中,有誰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眼線,他們就無從得知了。

    車廂裏的“藍帽子”自然就是維克托,他坐在貼近後門的一處座位上,左邊靠着車窗,陽光從車窗外照進來,投射在他的側臉上,令他那半張臉呈現出淡淡的金黃色。

    在衆多參謀們又一次開始抨擊大本營的命令時,塔拉索夫中校有些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阿列克先科,卻見這位少將同志正在手中的一份小地圖上勾勾畫畫,似乎是對身邊發生的一切聽若未聞。

    塔拉索夫中校知道那個藍帽子年輕人是幹什麼的,也知道他的身份,此前,他也提醒過衆多隨行的參謀們,讓他們注意自己的言行,但這樣的提醒顯然沒有起到太多效果。

    曾經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清洗才離開不久,儘管內務人民委員部不是那場災難的發起者,但卻是忠實的執行者,而現如今,內務人民委員部又開始在部隊中建立代表制度,天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

    從上了車開始,塔拉索夫就在關注那個藍帽子年輕人,他似乎有些沉默寡言,從上車到現在,除了最初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了兩句話之外,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再開過口,類似這樣的表現,很容易讓人將他想象成一個性格陰沉的人——當然,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人,基本全都是性格陰沉的傢伙。

    當然,最令人感覺不妙的是,當這邊的衆人熱烈交談的時候,那傢伙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面前的桌上有一個硬皮的小本子,隨着這邊人的交談,他就在那個小本子上不停的寫寫畫畫,就像是在......在做記錄。

    眼睛盯着“藍帽子”,塔拉索夫在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過去看看,至少要窺探一下他在那個本子上記錄着什麼,哦,千萬別是大夥嘴裏噴出來的那些抱怨,否則的話......

    腦子裏還在想着這些,塔拉索夫就見那個年輕人擡起頭來,朝他看了一眼,那張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還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就像是在打招呼一樣。

    藉着這個機會,塔拉索夫直接站起身,朝年輕人坐的位置走過去,他記得這個年輕人叫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因此,在走到年輕人近前之後,他便開口笑道:“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少校同志,我能在這兒坐一會兒嗎?”

    “當然,”維克托往座位裏面挪了挪,笑道,“你可以叫我維克托,謝爾蓋中校同志。”

    “那好,你......”塔拉索夫纔剛把話說到這兒,車廂裏陡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緊接着,火車的車身劇烈震顫,行進的速度迅速降低,即便是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似乎都能聽到車輪與鐵軌摩擦所發出的聲音。

    “立刻疏散!”塔拉索夫心頭一凜,但還沒等他開口,面前的維克托已經猛地站起身,一邊大聲招呼着,一邊飛快的奔過去,將車廂後門猛地扯開。

    巨大的慣性推動着火車繼續前行,“嘶嘶”的聲音從車身下方傳上來,間中還能聽到飛機馬達的轟鳴聲——空襲,火車在經過葉利尼亞之後遭遇的第一場空襲,它似乎預示着戰爭就在前方不遠處。

    車廂內的衆人裏,除了阿列克先科和他的幾名參謀之外,其他人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不管這些參謀們在作戰地圖上討論的多麼熱情,初次面對真實的空襲,慌亂也是無法避免的。

    “都不要亂,依次下車,”堵在門口的位置,維克托大聲喊道,此時火車還沒有停下,依舊在依照慣性向前衝,如果在這個時候跳下火車的話,很容易受傷。

    維克托經歷過戰爭,知道在面對戰火的時候,人們爲了逃生會有多麼瘋狂,因此,在這個時候,讓車廂內的衆人保持冷靜是非常關鍵的。

    “諸位,保持冷靜,不要忘了,你們都是軍人!”吵鬧中,阿列克先科少將站起身,他伸手在面前的桌上用力拍了拍,語氣嚴肅的說道。

    隨着少將的這一聲呵斥,車廂裏終於安靜下來,此時,火車也終於在一陣顫動中停了下來。維克托先是將跟在身邊的妮諾退出車門,這才站在門口組織人員有序的下車。現在,每一秒鐘都是寶貴的,因爲從車頂的防空兵發現德軍戰機,到德軍戰機對火車發動襲擊,整個過程最多也就是兩到三分鐘,如果此刻德軍的戰機上攜帶有炸彈,那麼待在車廂裏就是極度危險的。換句話說,疏散工作必須在兩到三分鐘內完成,否則大家都有危險。

    幸運的是,當車廂內最後一個人離開,維克托緊跟着跳到路基上的時候,德軍的飛機還沒有發動襲擊,但車前方的防空炮卻已經開始射擊了,那種“嗵嗵嗵”的炮火聲,震的人心顫欲裂。

    沒有經歷過戰火的人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躲避空襲,有人下了車,直接就趴在了路基上,更離譜的是,還有人嘗試着往車廂下面鑽,意味躲在火車下面會更加的安全。

    維克托從車上跳下去,一把揪住一個試圖鑽入車底的傢伙,扯着他的衣領將他甩到路基下面,同時大聲喊道:“遠離火車,到樹林裏去,全都離開火車,到樹林裏去隱蔽!”

    “轟!”

    一聲巨大的轟鳴從火車前方傳來,同時,機槍掃射的“噠噠”悶響,也開始在叢林上方迴盪,德國人的飛機終於發動了襲擊。

    此時,場面變的更加混亂了,不僅是那些缺乏經驗的參謀們,還有從前面車廂跑出來的士兵,都在漫無目的的四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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