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蘇俄 >第82章 交易
    “好吧,我們可以談談,你需要什麼樣的尊重,”維克托沉默了片刻,將撐在桌上的雙手放下,語氣平和的說道。

    “我知道,以我所犯下的罪行,是不可能得到任何倖免的,”奧斯塔科夫說道,“但我的家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子和兒子,都對我的所作所爲毫不知情,他們甚至沒有從我的行爲中獲得任何好處,哪怕是一些生活上的便利。所以,我可以接受任何刑罰,但我希望得到一個保證,那就是赦免我的家人,不要讓他們受到牽累。”

    維克托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我很想告訴你說,你所需要的尊重我會給你,但你應該知道,那只是在欺騙你,因爲這項保證不可能得到落實,你也是內務人民委員部成員,你應該知道我們對叛徒的處理方式。”

    語氣頓了頓,他給自己點上一支菸,又多拿了一支,遞給對面的奧斯塔科夫,這才繼續說道:“我可以爲你爭取到的尊重,是將你的家人流放到環境儘可能好一點的地方去,比如說阿斯塔納附近的某個地方,並且給予他們一定的照顧,讓他們的生活不至於太過艱難。如果說你提供的情報信息有足夠的價值,我甚至可以替他們換個身份,讓他們不必以叛國者家人的身份到流放地去,這樣的話,至少他們可以不必承受那些他們原本就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奧斯塔科夫將手中的煙屁掐滅了,直接就點上第二支菸,他染着血的眉頭攢的很緊,顯然是在考慮維克托的這個承諾。

    “我們還有一些時間,你可以慎重的考慮一下,”維克托站起身,作勢想要往門口走。

    “等等,我想見見我的妻子和孩子,”奧斯塔科夫突然說道,“不會太久,只需要五分鐘。”

    維克托沒有說話,只是朝站在門口處的少尉擺了擺手,後者轉身走出門去,沒一會兒便領了一對母子回來。

    沒有繼續留在房間裏,維克托走到門外,就站在走廊裏吸了一支菸。

    等到那對母子離開,維克托重新回到審訊室的時候,奧斯塔科夫看着他說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議,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少校,我相信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而且相對於你的職務來說,這件事並不難辦到。”

    維克托走到椅子前坐下,整理了一下之前審訊人員留下的本子,說道:“現在,你可以談談你的故事了嗎?”

    奧斯塔科夫點點頭,問道:“你不需要安排人做記錄嗎?”

    維克托笑了笑,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少尉。少尉伸手在房門上敲了敲,很快,兩名女兵擡着一張小桌走進來,在門邊找了個位置,準備做記錄。

    “請再給我一支菸,謝謝,”看着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奧斯塔科夫舔了舔乾裂出血的嘴脣,說道。

    維克托從自己的煙盒裏掏出一支菸,而後將整包煙都推到奧斯塔科夫面前。

    奧斯塔科夫又點上一支菸,用力吸了一口氣,夾着香菸的手在空中揮了揮,也不知道是想表達一個什麼意思,不過,他隨後便說道:“我這個故事的開始,與一個名叫阿爾卡季·波格丹諾維奇·茹科夫的人有關,你們一定要記住這個人,他在我的故事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按照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說法,他就是我的上線,我手中所有的情報最終都匯聚到了他那裏。”

    維克托點點頭,拿起面前的一支鋼筆,在旁邊的記錄本上寫下了這個名字。

    “我和阿爾卡季是在1937年9月份相識的,”奧斯塔科夫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因爲被人舉報通敵,正在接受審查,而審查我的,則是我原來的同事們。當然,那個時候的我是被人冤枉了,我沒有任何叛國的行爲,但你也知道,在那幾年裏,有很多罪名的敲定都是不講究證據的。”

    接着,他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其實就是他是如何加入“短翅鶇”這個組織的。

    按照奧斯塔科夫的說法,那年他已經進了監獄,就關押在明斯克索爾茲別伊監獄裏,他就是那個時候與關押在同一個監牢內的阿爾卡季相識的。

    當時的阿爾卡季並不是內務人民委員部成員,他是明斯克市委宣傳鼓動部的主任,同樣也是因爲被人舉報而坐進了監獄,當時,奧斯塔科夫被判了死刑,阿爾卡季則是被判了20年的監禁。

    但幸運的是,當時明斯克的三人審判小組很快換了人,新來的內務人民委員部負責人並不是個弒殺的劊子手,在他的支持下,一些人因爲證據不足被釋放了——這一點經歷與維克托非常相似,當然,與他們命運相同的人也非常多。

    在出獄之後,原本關在一個監牢內的難兄難弟成爲了關係密切的朋友,兩人同在明斯克,往來頻繁,有些時候甚至會有工作上的來往。

    隨着兩人交往的時間越來越長,奧斯塔科夫漸漸察覺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阿爾卡季在生活上相當的......也不能說奢侈,就算是有格調吧,而且,他時不時的就會給奧斯塔科夫送一些禮物。最初的時候,禮物就是一些糖果、水果什麼的,後來就是一些高檔的香菸和伏特加,再後來,就是一些蘇聯商店裏根本買不到的定製皮鞋、西裝,以及一些化妝品。

    在這個過程中,奧斯塔科夫也不是沒有絲毫的警覺,最初,他是不好拒絕對方送來的糖果之類的東西,後來這些東西收習慣了,再收到更加貴重一些的禮物時,警惕的心思就少了。

    再到後來,大概是一九三八年冬天的時候,阿爾卡季開始邀請奧斯塔科夫去參加一些私人舉辦的舞會,地點基本都是在他的家裏,有時候也會到別人那裏去。在這些舞會上,阿爾卡季會介紹一些女人給奧斯塔科夫認識,和送那些小禮物的過程差不多,最初,這些女人也就是跟他聊聊天,談談心什麼的,男人嘛,總是會對漂亮女人給予更多的關注,而且,很容易在女人有意的奉承中迷失自我。

    即便是在審訊的時候,奧斯塔科夫也覺得那一段時光,是他人生中記憶最深刻,最有滿足感的一段日子,隨後,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一般,他便與其中的幾個女人發生了關係。

    這幾個女人中,有一個名叫阿列撒·韋列季科特托夫娜·良波娃的,是非常關鍵的角色,她與奧斯塔科夫的往來也最密切。同樣也是這個女人,在講述她自己經歷的時候,說她哥哥和父親都是在1936年被處決的,並利用類似這樣的話術,來激起奧斯塔科夫的共鳴,增強他對布爾什維克黨的憎惡。

    奧斯塔科夫說了很多,大多數就是他與阿列撒的交往過程,以及他是如何在這個女人的鼓動唆使下,第一次將部隊的作訓安排規程表泄露出去的。

    正所謂“溫柔鄉是英雄冢”,更何況這個溫柔鄉還是帶着特定目的來的,總之,奧斯塔科夫在這個溫柔陷阱裏越陷越深,泄露出去的情報也越來越重要,他甚至將部隊的密電本都泄露給了那女人。

    就這樣,到了38年的秋季,他就在阿列撒的介紹下,正式加入了一個旨在反對布爾什維克黨統治的祕密地下組織,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這個組織是由德國人資助的。

    “由於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對組織做出的貢獻也比較大,”奧斯塔科夫已經抽上了第七支菸,面積不大的審訊室裏飄滿了藍色的煙霧,“所以,在過去的三年裏,我得到的酬勞也越來越多,地位也越來越高,我做了很多工作,爲組織吸納了很多的成員,魯塔就是其中之一。我的手上有一份名單,上面是我這些年發展出來的組織成員,以及與我有過接觸的‘運貨人’。”

    所謂的運貨人,就是專門負責情報傳遞的人,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以網狀結構組構而成的情報組織,奧斯塔科夫雖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但卻並不是關鍵一環。

    整場審訊持續了將近四個小時,僅僅從奧斯塔科夫的身上,維克托便捋出一個足有數十人蔘與的叛國諜報網,這個情報網曾經分佈在白俄羅斯的諸多城市中,就像是隱藏在城市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隱蔽而危險。

    可以想見的是,隨着戰爭的爆發,白俄羅斯全境的陷落,這些情報網組織成員已經散佈到了蘇軍陣線的後方,此時的他們已經變的更加危險了。

    從審訊室裏出來,維克托面色陰沉,他從阿列克謝那裏要了一支菸,卻將奧斯塔科夫口述出來的那份名單,交給了躍躍欲試的奧莉卡,說道:“將這份名單謄抄一遍,我要立刻前往莫斯科,向總局彙報奧斯塔科夫提供的口供。”

    嘴裏噴出一口煙霧,他繼續說道:“如今,名單上的這些人散佈各處,僅僅憑藉我們自己的力量,是很難在短期內將他們全部抓獲的,我們需要總局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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