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蘇俄 >第102章 第71步兵旅
    一株高大挺拔的紅松樹下,維克托背靠着樹幹,滿臉無語的看着從眼前淅淅瀝瀝淌下來的水簾。

    他的幸運似乎隨着那晚的炮擊而結束了,在這該死的叢林裏,他越是擔心天氣不好,老天爺就偏偏跟他作對,四天了,整整四天,不是下雨就是陰天,太陽甚至連露一面的興趣都沒有,已經完全把這個世界給遺忘了。

    四天裏,十七個人組成的隊伍,在這片廣袤的叢林裏穿行,疲憊成了隊伍中的主旋律,而比疲憊更加恐怖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們總想着或許再走一天,就能走出這片叢林了,但直到現在,他們眼裏能看到的,依舊是樹、樹以及樹,該死的樹!

    緊挨着維克托靠坐的女兵似乎是睡着了,睡夢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出來,她是在說“孩子……孩子……”。

    女兵就是當初維克托剛剛醒來時看到的那個金髮醫護兵,她名叫薩芬娜?格里戈利耶夫娜?澤裏耶娃,在同行的十七個人裏,她是僅比維克托小一點的那個。在入伍之前已經成家,並且還有了一個兒子。

    但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和兒子都在德國人的空襲中喪生了,只留她一個活着,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細弱的呻吟聲從茂林不遠處若隱若現傳過來,從維克托所在的位置看過去,可以看到一條雪白的大腿從一株櫸樹後面伸出來,翹在半空有節奏的擺動。不用問,也知道那裏正在發生什麼。

    還是那句話,處在生死邊緣的男女,往往更容易產生感情,說實話,這種感情很不牢固,更多時候,它只是恐懼情緒的一種另類宣泄,但維克托並不想去過問,因爲這種事情在絕望的時候出現,並不一定是壞事。

    “呯!”

    一聲似真實又似錯覺的槍聲從茂林深處傳出來。

    維克托打了個哆嗦,豎起耳朵去聽的時候,四周卻又恢復了寧靜,只有身邊薩芬娜的囈語以及櫸樹後面的呻吟聲依舊存在。

    就在維克托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剛剛放鬆下來的時候,又是“呯”的一聲響,很輕,但確實存在,就在他右手邊的方向。

    猛地從地上站起身,維克托警惕的朝那個方向看過去。此時,還有人也聽到這槍聲,緊隨着他站起身。

    “噓!隱蔽!”維克托朝起身的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彎腰推了推薩芬娜,又朝櫸樹的方向指了指,緊接着,拿起靠在樹幹上的步槍,朝着槍聲傳來的方向摸過去。

    才邁開步子,他就感覺衣服下襬被人從後面拽住,力道很大。他回頭看了看,卻發現是薩芬娜已經醒了,正一臉擔憂的仰視着自己。

    “你帶她們向那邊轉移,”維克托轉回身,蹲下去,指了指另一面的叢林,說道,“我去看看情況。”

    “注意安全,少校同志,”薩芬娜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小聲說道。

    她很清楚維克托對這支隊伍的重要性,如果沒有他的帶領,這些人都會死在叢林裏。

    看着她那張豔麗的臉,維克托也不知道從哪兒涌來的一股衝動,就那麼一伸手,攔住她的後腦,隨即伏面過去,在她有些乾裂的嘴脣上用力親吻一口。嗯,感覺不是很好,好幾天沒刷牙了,口氣有些腥。

    薩芬娜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鬆下來,她反手想要摟住維克托的脖子,卻被他先一步躲開。

    重新站起身,維克托沒有再說什麼,拿着那支僅剩了九發子彈的步槍掩入叢林。

    天上下着小雨,紛落的雨水被茂盛的樹冠接住,直到掛了水的枝葉支撐不住,才陡然將一串串的水線灑向地面。

    維克托在四處滴着水線的叢林裏潛行,他身上的軍裝早就髒的不成樣子了,這反倒爲他提供了一種保護色,使他能夠將自己融入叢林,宛如一個遊蕩在叢林中的幽靈。

    適才的槍聲很微弱,因此,開槍的人距離營地也很遠,維克托摸索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這聲音很輕,但依舊能聽出是說的俄語。

    他朝四周看了看,找到一株枝杈比較多的櫸樹,小心翼翼的摸過去,將步槍背在後背上,朝手心裏吐了口唾沫,隨即開始向樹上攀爬,他想要登高望遠,觀察一下前方的情況。

    維克托的體能還是很不錯的,他一邊觀察着四周的情況,一邊手腳並用,片刻後便爬上去四五米,就在他即將爬到第一處粗壯枝杈的時候,一隻人手突然從枝葉繁茂的樹杈上方伸下來,同時,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少校同志,我幫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着實給維克托嚇得不輕,他身子一抖,險些從樹上摔下去,幸虧他的反應比較快,一把抓住了上面的樹杈,這纔將身子重新穩住。

    豁然擡頭,維克托就看到一個披着軍用帆布斗篷的蘇軍士兵,正躲藏在他所看中的那叢枝葉裏,手裏還抱着一把步槍,很明顯,這是一個暗哨。

    士兵很年輕,但卻很警惕,他看着維克托,貌似很友善的樣子,但沒有握槍的那隻手,卻一直放在腰間的匕首手柄上。

    維克托吐了口氣,三兩下爬回樹下,微微仰頭看着樹上的士兵,說道:“我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塔拉謝夫少校,你是隸屬於哪支部隊的?”

    “少校同志,我們隸屬於第19集團軍下屬第71步兵旅,”一個聲音在維克托的身後響起,他轉過身,才發現自己身後不過五六步遠的草叢裏,正有一個披着帆布雨衣,戴着僞裝斗篷的下士走出來。

    第71步兵旅是第19集團軍的直屬獨立步兵旅,在維克托沒有更新的情報信息中,他們應該是在維亞濟馬部署的,不知道爲什麼會到了這裏。

    “你們知道集團軍指揮部在什麼位置嗎?”沒有考慮太多,維克托直接問道。

    下士搖了搖頭,說道:“具體的情況,您可以詢問安德烈?安德烈耶維奇上校同志。”

    維克托點點頭,說道:“請帶路吧。”

    跟着下士往前走了十幾分鍾,維克托終於見到了對方口中所說的安德烈?安德烈耶維奇?庫德里亞紹夫少校,此人並不是第71步兵旅的旅長,而是參謀長,這支部隊的指揮員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犧牲了,由於和集團軍指揮部失去了聯繫,身爲參謀長的安德烈少校,只能暫時接管了部隊。

    其實不僅僅是旅長陣亡了,大半個旅部也幾乎毀掉了,就連部隊也是七拼八湊的,將近三千人的部隊,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在撤退的途中收攏起來的潰兵。所謂的第71步兵旅,如今只是一個番號罷了,整支部隊已經名存實亡。

    幸運的是,安德烈少校做了很多的工作,如今,整支部隊還算比較穩定,雖然彈藥不多,但武器還是比較充足的,士兵們甚至還攜帶了一些口糧。

    根據安德烈少校的介紹,他們也是準備去往莫扎伊斯克方向的,只不過因爲人數太多,且帶有一批傷員,所以行動的速度比較慢。

    也正是從安德烈少校的口中,維克托瞭解到自己果然是走錯了方向,整整四天時間,他們竟然一直在往西南方向走,如果不是遇上安德烈少校這些人,他們就要走到維亞濟馬去了。

    一株巨大的櫸樹下,幾塊遮雨帆布搭建起了一個簡陋的小帳篷,維克托坐在一方木樁上,看着面前已經溼了一角的地圖,而在他的對面,則坐着兩個中年人。

    兩個中年人裏,留着金色短髮的便是安德烈少校,而另一個戴着軍帽的,則是旅部的軍事委員蒂托夫。

    雖然安德烈少校不是部隊的指揮員,但作戰的經驗卻比較豐富,即便是帶領着這支殘兵敗將後撤,他也沒有忘記安排偵查部隊,之前發現了維克托的那些人便是派出去的偵察兵,人家是發現他之後才隱藏起來的。

    “如果我們確定的方位沒有錯誤的話,”維克托盯着地圖看了很久,這才指着上面的一個位置說道,“那麼從這裏繼續向東北方向……”

    嘴裏這麼說着,他擡手朝東北的方向指了指,說道:“再有五天的路程,差不多就能抵達奧斯特河的沼澤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這個位置。”

    他又在地圖上的某個點指了指。

    “有一處我們的祕密雷達站,”維克托繼續說道,“我們可以通過那裏的電臺,與主力部隊取得聯繫,到時候再進一步確定接下來的行程。”

    對面的兩人點頭表示贊同,儘管他們手上有地圖,但這片叢林對他們來說卻是太過陌生了,而更加關鍵的問題是,他們的手上沒有電臺,沒有辦法與外界取得聯繫。

    所以,維克托確定的行軍方案,就是在一個最安全的位置尋找到一部電臺,然後再選擇逃出叢林的方向。

    “兩位少校同志,”維克托繼續說道,“在隨後的五天時間裏,我們除了要行軍之外,還要儘可能的磨合這支部隊,現在的戰事緊張,我相信隨後很可能會有一場戰事在等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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