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蘇俄 >第193章 棘手
    頓河沿岸,佩斯科瓦特卡。

    暴雪似乎正在想盡千方百計的淹沒整個世界,鴨絨般的雪花不僅大,而且下的密集,在北風的席捲下,它們在整個灰濛濛的天地間翻卷,滌盪着萬物。

    整個頓河已經被冰封了,但爲了保障安全,舟橋部隊依舊在河灣上構架了14條渡橋,以便讓坦克部隊順利通過這條大河,衝向德軍的防線。

    一輛裝甲車艱難的爬上河堤,隨即又打着滑下了岸坡,這才粘着被泥土染黑的積雪繼續前行。

    裝甲車在這條明顯是被坦克碾出來的道路上前行了不到兩公里,便進入了一片規模龐大的炮兵臨時駐地,這是頓河方面軍的直屬炮兵集羣,他們正冒着大雪向預定陣地行進。

    裝甲車停在一輛火炮牽引車的旁邊,車門開啓,兩名穿着藍色大衣的士兵從車內鑽出來,隨後,一名穿着同樣大衣,卻配着少校軍銜的中年人從裝甲車內鑽出來。

    少校把手擋在臉前,遮蔽了一下直往衣領裏鑽的風雪,轉身朝一名正在指揮着炮車的少尉走過去。

    “請問,阿多尼斯少校在哪兒?”走到少尉身邊,少校大聲問道。

    “哪個阿多尼斯少校?”少尉看了他一眼,大聲反問道,“我們有兩個阿多尼斯少校。”

    “塞特庫斯?阿多尼斯少校!”少校想了想,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揹着風雪看了一眼,說道。

    “如果是塞特庫斯少校的話,你恐怕找不到他啦,”少尉回答道,“他已經死啦。”

    “死啦?”少校愣了一下。

    “是的,死啦,”少尉的軍帽險些被風吹走,他急忙擡手按住帽子,這才說道,“就在昨天上午,渡河作戰的時候,他被德國人的飛機炸死了。”

    “謝謝,”少校伸手拍了拍少尉的肩膀,說道,“注意安全!我的同志。”

    ………………………

    莫斯科,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

    維克托站在窗邊,看着窗外鋪天蓋地般落下來的大雪,眼神空洞,腦子裏還在回想着昨晚的那個夢。

    夢裏,他又回到了曾經的那個時空,那個熟悉的世界裏,有點奇怪,自從重生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前世了,他已經熟悉了這個世界,熟悉了現在這個身份和現在的生活。

    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做夢都想回去,但是現在,他倒是更喜歡這邊了,如果再讓他做個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裏,而不是回到曾經的那個世界裏去。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神來,維克托仍舊看着窗外,說道:“進來。”

    房門推開,索菲亞一手端着一個托盤,一手拿着一份文件走了進來。

    她徑直走到辦公桌旁邊,將那個放了蘋果的托盤擱在桌上,隨即晃晃手中的文件,說道:“頓河方面軍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塞特庫斯?阿多尼斯已經在昨天的戰鬥中犧牲了。”

    維克托轉過身,看了她一眼,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先伸手將她遞過來的文件接住,這才說道:“確定是本人嗎?”

    “確定,我們的人已經覈實過了,沒有問題。”索菲亞點頭說道。

    維克托看了看文件,這是由斯大林格勒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發過來的材料,其中除了委員部的書面材料之外,還有頓河方面軍司令部開具的證明材料。

    將文件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之後,維克托將它遞還給索菲亞,說道:“拿去歸檔吧,順便通知一下總政治部那邊。”

    “那麼,”索菲亞將文件接過去,試探着問道,“對與弗拉索夫相關人員的調查行動,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維克托彎腰坐到椅子上,擡手揉了揉鬢角,說道:“是不是結束了,還要看總政治部那邊的意見。”

    “好吧,我去聯繫那邊,”索菲亞點點頭,說道。

    自從弗拉索夫叛變的消息得到證實之後,維克托便接到了一個新的任務,那便是對與弗拉索夫關係密切的人,展開全面、深入的調查。

    說真心話,維克托不願意做這件事,不僅僅是因爲這麼做沒有什麼意義,還因爲它太得罪人了。

    之所以說它沒有意義,是因爲弗拉索夫的叛變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預謀,本身就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那些與他關係密切的人,不可能與他的叛變存在任何關聯,甚至包括他的家人,嗯,他的兩任前妻,以及現在的妻子。

    但爲了自保,麥赫利斯同志弄出來一個該死的日記本,將所有的跡象都引到了“弗拉索夫早有預謀,他早就要叛變”這一可能性上,沒錯啊,否則那個日記本不好解釋啊。

    在柏林情報站傳回第一份情報,確定了弗拉索夫叛變的消息之後,隨後兩天,他們又傳回來第二份情報。而按照第二份情報的內容顯示,弗拉索夫的叛變與德國人的陰謀詭計有關,他們向弗拉索夫出具了一份僞造的蘇聯報紙,上面刊登的消息,說弗拉索夫被俘之後,斯大林同志下令處決了他的兩任前妻和現任妻子。

    弗拉索夫怕不怕死?在這一點上,維克托沒有任何懷疑,這傢伙肯定怕死,這世上誰不怕死啊?但怕死並沒有促成他的直接叛變,否則的話,過去幾個月裏他早就叛變了,所以,那份僞造的報紙在弗拉索夫叛變這件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至少是爲他叛變提供了決心。

    依此種種來判斷,弗拉索夫的叛變既不是提前預謀的,也沒有受到他身邊某個人的影響,所以,這種調查沒有任何異議。

    另外,弗拉索夫那個層次的人,與他關係密切的,絕大部分都是紅軍系統的高級指揮員,最低了,也是他曾經的部下,中高級指揮員。

    對這些人展開調查,干係重大,是不是會得罪人先放到一邊,整個調查的過程,還很容易引來冤假錯案。

    沒錯,永遠不要高估某些人的節操,那些機會主義者往往都潛伏在普通人裏,撐大嗜血的鼻孔,貪婪的尋覓每一絲可能透露出來的血腥氣。

    誣告、潑髒水,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所謂“證據”,就是他們藉機吸血的最佳手段。

    維克托可以確定,只要弗拉索夫叛變的消息泄露出去,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再展開這樣的調查,立刻就會有人跳出來誣告同僚,並拿出大量根本沒辦法取證的似是而非的所謂證據。

    維克托不介意殺人,他也親自殺過人了,但他不是劊子手,更不嗜血,所以,他不願意做那種太沒有節操的事情。

    但斯大林同志下達的任務是沒辦法拒絕的,所以,在慎重的考慮之後,他向斯大林同志提了建議:不對任何人公開弗拉索夫叛變的消息,相關調查以祕密的方式進行。

    最終,他的這個建議被斯大林同志接受了,於是,由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主導,總政治部配合的調查行動,祕密展開了。

    過去兩週的時間內,總計有將近四百人接受了調查,其中包括了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梅列茨科夫等將軍在內的大批軍方高層指揮員,也有類似赫魯曉夫、布爾加寧這樣的政界要員。

    當然,人數最多的,還是校級軍官,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弗拉索夫曾經的下屬。

    有意思的是,在對這些展開調查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個令維克托很上心的情況,那就是在接受調查的高層指揮員、政界要員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認爲弗拉索夫有問題。

    像赫魯曉夫同志,他就公開表示自己對弗拉索夫的觀感很不好,認爲那傢伙是怪人、神經病;巴格拉米楊則認爲弗拉索夫的意識不夠堅定,他的指揮能力也稀鬆平常;比留佐夫說他與弗拉索夫早就決裂了,兩人沒有任何私交,所有的往來僅限於工作關係……

    好吧,維克托知道,類似赫魯曉夫他們這樣的人,都應該是得到了消息的,而類似葉廖緬科、扎哈羅夫那些依舊給予弗拉索夫較高評價的,則是沒有得到消息的。

    至於那些接受調查的校級軍官,尤其是弗拉索夫的下屬,則無一例外的對此人給予了正面評價。

    於是,一個新的問題出現在了維克托的面前,那些對弗拉索夫給予了正面評價的人該怎麼辦?

    這兩天,維克托都在爲這件事而頭疼,暫時,他還沒有想到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聽着索菲亞的腳步聲在門外遠去,維克托將雙肘撐在桌子上,手背墊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這才伸手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一個紅色文件夾。

    文件夾內是一個由對外情報局製作出來的鋤奸計劃,針對的目標自然就是弗拉索夫。

    這份計劃的內容,就是動用柏林情報站的情報人員,將兩枚塗抹了肉毒桿菌的手雷,送到關押着弗拉索夫的戰俘營中去,然後利用一場戰俘暴動,對弗拉索夫展開襲擊——即使不能當場炸死他,只要有一枚彈片劃傷了他,都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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