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抹淡淡的薄曦從厚重窗簾的幕帷角落處投射進來,有些近乎慘白的光束鋪灑在牀腳,爲光線昏暗的臥室裏,多少帶來幾許的光亮。

    木雕的大牀上,渾身是汗的維克托閉着眼睛,用力吐出一口濁氣,這才身子一軟,有些無力的撲倒在身前女孩的後背上,將原本跪伏在那兒的女孩,硬生生壓倒在大牀上。

    “當!”

    臥室角落處的大落地鍾,在經過一陣兒齒輪機械的輪轉聲音之後,陡然發出一聲半點時特有的單鳴,聲音渾厚沉重。

    雙手撐在身下女孩的身體兩側,維克托探着頭,在女孩修長的脖頸上親吻一下,隨後,嘴脣順着女孩的脖頸向下移動,貼着她的脊柱轉移到她汗漬漬的腰間,直到女孩發出微微的顫抖,他才最終停下來,挺身從牀上爬起來。

    赤裸着身子跳下牀,維克托兩步走到窗邊,伸手將窗簾拉開的同時,從靠窗的一個小几上拿起一包香菸,給自己點了一支,隨即便隔着窗戶朝外面看去。

    林蔭道的這處別墅,也屬於莫斯科市政供暖,而且負責這一區域的火力供暖廠離得不遠,因此,儘管已經是冬天了,可別墅內的溫度卻是不低,暖和的很。

    也是因爲室溫足夠高,所以窗戶玻璃上沒有留下冰凌,透過玻璃,外面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剛纔那一下鐘聲,敲得是七點半的準點,距離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上班的時間已經很近了,此時,林蔭道上已經可以看到路過的委員部工作人員了。

    站在窗前,吸了半支菸,維克托再次回過身的時候,就看到安麗娜依舊面朝下匍匐在牀上,一身肌膚呈現出誘人的淡粉色,令人流連忘返。

    剋制住內心的衝動,維克托走到牀邊,單手握住安麗娜的肩膀,將她在牀上翻了個身,而後,將一方薄毯蓋在她身上,一面低頭去親吻她的嘴脣,一面說道:“我得去工作了,你再多躺一會兒,如果肚子餓了的話,可以讓這裏的服務人員準備早餐,嗯,就是樓下那個老婦人,她叫卓瑪,人很好。”

    安麗娜的半張臉都藏在薄毯下面,只有一雙淡藍色的眸子露在外面,亮晶晶的。

    維克托交代了一些基本的事情,這才起身去了浴室。他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澡,又換上一身軍裝,這纔拿着自己的公文包下樓。

    一樓的客廳內,安麗娜的老母親正在沙發前與服務人員小聲交談,這個身份卑微的老婦人,至少在短時間內恐怕很難適應新的生活,至於安麗娜的妹妹,或許因爲還是個孩子的緣故,沒有那麼複雜的心思,只知道一個人四處跑着玩耍,只有在看到維克托的時候,纔會陡然安靜下來,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與安麗娜的老母親還有小妹客氣的打了招呼,維克托心情愉悅的離開別墅,對他來說,今天就像是全新生活的開端一般,即便是冷的有些凍鼻子的空氣,都要比以往清新了許多似的。

    別墅的院落外,瓦連卡開着的伏爾加轎車已經等候在門外了,不過維克托卻沒有上車,他只是朝着瓦連卡打了個手勢,隨後,便順着林蔭路邊的便道,一路朝委員部大樓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辦公室內,抱着一摞文件走進來的索菲亞面帶微笑,她將文件送到維克托的面前,輕笑着說道,“聽說那個名叫安麗娜的女孩找到了?”

    索菲亞是知道安麗娜的存在的,畢竟她與維克托在利沃夫的時候就已經是同事了,而那時候的安麗娜,已經是維克托身邊的一個女人了。後來,戰爭爆發之初,維克托因爲無法第一時間離開利沃夫,專門安排人將安麗娜一家人轉移到了後方,當時,這件事就是由索菲亞負責安排的。

    只不過世事難料的是,當初的維克托與索菲亞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兩人也還只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低級軍官,而現如今時過境遷,兩人雖然還是上下級的關係,但在這一層關係的後面,還夾雜了更復雜的東西。

    “是啊,找到了,雖然吃了些苦,但人還算是安好,”維克托將外套丟給索菲亞,自己則走到辦公桌後面,坐到椅子上的同時,長吁一口氣,說道,“知道嘛,昨晚睡覺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夢到了當初在利沃夫時的生活......”

    “利沃夫?”索菲亞的眼睛裏出現了片刻的迷茫,對她來說,利沃夫的那段經歷絕對算不上多麼完美,而且,她最初的戀人......

    “是啊,利沃夫,”維克托似乎有很多的感慨,他悠悠的嘆息一聲,正想繼續說點什麼,卻看到門口人影一閃,尼諾的身影閃進了辦公室。

    “利沃夫怎麼啦?”尼諾剛剛從外面進來,只聽了一個尾巴,並不知道之前兩人說了什麼。她好奇的在兩人身上各自打量一眼,問道,“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要緊的大事?”

    “沒什麼,只是回想起了當初在利沃夫時的一些生活,”維克托顯然是失去了繼續討論這個話題的興趣,他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道,“怎麼,之前有什麼重要的電話打進來嗎?”

    此時,尼諾的手裏拿着一份電話記錄簿,這不是記錄電話號碼用的,而是記錄通話對象的,準確的說,就是記錄幾點幾分,誰誰打來過電話之類的。

    “是,”尼諾也沒有多想,她走到辦公桌前,將手裏的電話記錄簿放到維克托面前,說道,“今天早上七點鐘的時候,克里姆林宮有電話打過來,是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親自打來的,說是讓你下午四點鐘到斯大林同志辦公室開會。”

    “四點鐘?”維克托點點頭,下意識的擡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既然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將開會的時間定在下午四點這個時間,那就說明昨天晚上,斯大林同志又熬夜了。

    而根據斯大林同志的作息習慣,如果他熬夜熬的比較晚,那麼通常白天會睡上一整天,說具體一點,就是早上七點鐘睡覺,下午三點鐘起牀,睡夠整整八個小時。

    而在下午三點睡醒之後,他會洗個澡,在辦公樓前的花圃邊上散個步,抽上一袋煙,前後用掉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等到四點鐘再開始處理公務。

    從這個作息表上就能看出來,今天下午這個會既然定在四點鐘,那就說明斯大林同志對這個會很重視,因爲這是他今天下午睡醒之後所處理的第一份公務。

    “除了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的電話之外,七點三十分的時候,”尼諾接着說道,“還有羅科索夫斯基將軍從白俄羅斯第一方面軍司令部打來的電話。”

    “哦?”這個電話多少來得有些意外,維克托楞了一下,隨即問道,“羅科索夫斯基司令員同志的電話?他說了有什麼事嗎?”

    “沒有,他只說是問了我你今天會不會到辦公室來,”尼諾說道,“我說你會來,他就說稍後會再次打過來。”

    “我知道了,”維克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別的電話還沒有嗎?”

    “沒有了,”尼諾搖頭說道,“剩下的幾個電話,都交給祕書處去處理了。”

    維克托點點頭,他不知道斯大林同志今天下午召開的會議,準備討論什麼樣的問題,但既然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在電話裏沒有提,那

    他就不能再多嘴去問了。不過,考慮到最近的現實問題,下午的這個會議多半是與基層黨委會制度的推行有關聯的。

    至於羅科索夫斯基,按照維克托的猜測,這位將軍同志打電話過來,很可能是需要得到來自通訊特別營的配合,在此前的戰役進行過程中,這支部隊已經顯現出了他們的能力。

    至於更多的方面,維克托還真是沒有去想,他可從沒想過羅科索夫斯基同志會產生與他走近的想法,並寄希望於從他這裏得到某種形式的支持。這並不是因爲維克托自身缺乏自信,而是因爲他剛剛得到斯大林同志的信任,與馬林科夫、貝利亞的聯盟,也纔剛剛建立不久,因而,對自己的地位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認識,他並不知道,在一些類似羅科索夫斯基這樣的,已經被邊緣化的將領、幹部中,他這位新晉的中央委員,其實已經是個大人物了。

    與尼諾、索菲亞簡單的交談兩句,維克托纔將注意力放到之前索菲亞帶來的那些文件上。

    他給自己點上一支菸,深吸了一口,這纔將最上面一份文件拿過來,仔細的翻看。

    索菲亞帶來的都是昨天的情報索引,在重要性上,排在第一位的,便是中美英三國首腦,剛剛在開羅結束不久的那一場會議,這場會議確定了太平洋戰場以及中國戰場上的一系列問題,莫斯科雖然沒有安排人蔘加,但卻對會議的內容非常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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