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對波蘭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他甚至對波蘭人非常反感,這與什麼種族問題無關,只是一種個人的觀感和立場。

    不過,在華沙起義的問題上,維克托也非常的清楚,自己這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就像斯大林同志所說的,儘管沒必要去關心波蘭人的死活,但在這個時候,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要儘量阻止這場起義的,因爲那不是起義,而是送死。

    按照對外情報局的情報,德軍在華沙有兩萬五千名正式駐軍,除此之外,從白俄羅斯方向撤回去的敗軍,也將在維斯瓦河一線重新整頓,並佈置防禦。

    話句話說,那些所謂的“波蘭國家軍”將要面對的,是數以萬計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德國正規軍,當然,這些德國正規軍或許已經不是蘇聯紅軍的對手了,在紅軍的面前,他們或許也算不上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但波蘭國家軍連正規軍都不是,他們只是一些游擊隊員和城市居民臨時組織起來的雜牌軍罷了,他們不可能是德國正規軍的對手。

    儘可能阻止波蘭人的起義,不僅僅是出於人道主義的考量,同時,也是爲了保障聯盟的利益,至少,如果這場起義被取消了,聯盟就不用承擔輿論上的壓力了。

    排除情報人員與波蘭國家軍的人建立聯繫,盡最大努力勸阻他們的起義,但聯盟確定的下一步作戰計劃,是不可能透露給那些波蘭人的,所以,最終的結果如何,維克托不敢做出任何保障。

    不僅如此,他還準備給華沙情報站下達命令,在華沙起義正式爆發之前,所有情報站的工作人員,都必須從這個註定要被摧毀的城市撤離,畢竟根據維克托前世的記憶,華沙起義之後,真正倖存下來的人並不是特別多,他的情報人員不能白白犧牲在這種地方。

    “對於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未來的主要工作問題,我已經起草了一份文件,”聽斯大林同志提到了委員部未來的工作問題,維克托急忙說道,“現在還在做一些簡要的修改和增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週之前就能提交給您。”

    對於他的這個答覆,斯大林同志顯然是滿意的,他點了點頭,目光在日丹諾夫與莫洛托夫兩位同志的臉上一掃,笑道:“那麼,晚上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算上維克托,一共是六個人。”

    “還需要我聯繫一下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同志嗎?”日丹諾夫同志的身子往前湊了湊,小聲問道。

    “還是不要聯繫他了,”斯大林同志搖頭說道,“讓他好好養病吧。”

    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指的加裏寧,這位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老革命家,如今已經快要七十歲了,之前還剛剛因爲腸道腫瘤的問題住了院,現在整個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

    提到加裏寧,斯大林同志的情緒似乎低落了不少,他說完那番話之後,整個人便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纔想起什麼似的,對維克托說道:“今天晚上去孔策沃,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有什麼工作的話,儘量在下午就安排妥當。”

    “好的,斯大林同志,”維克托安耐住心頭的欣喜,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

    對於維克托來說,自從就任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以來,他與斯大林同志見面的機會變的非常非常多,有的時候甚至一天都會見上兩三次面,同時,他的辦公室、住所,乃至於在索契等地的療養院,都有專門與斯大林同志通話的專線。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從未接受過斯大林同志的邀請,到他的別墅裏去喝過酒,記住,不是沒有去過他的別墅,而是沒有去喝過酒,彙報工作屬於例外情況。

    現如今,他總算是接到了一次這樣的邀請,不管怎麼說,這也應該算是一種進步了。

    不過,在接到這份邀請的時候,維克托的心裏可不僅僅只有欣喜,同時,他也有一份壓力,因爲在斯大林同志舉辦的這種私下聚會的場合裏,總是免不了要談到一些工作問題的,如果斯大林同志喝了酒,恰好想到了什麼,隨口問出來的時候,他這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卻回答不上來,那臉上可就不太好看了。

    所以,對於今天第一次接受到類似邀請的維克托來說,他覺得自己回去之後,還得好好做點準備工作,根據最近斯大林同志所關心、關注的問題,多做一些準備,就像押題一樣,免得到時候談起來,自己無話可說。

    在接到了斯大林同志的邀請之後,維克托便起身告辭了,他與日丹諾夫、莫洛托夫兩人是不一樣的,這兩位老同志與斯大林同志的關係非同一般,他不可能跟着人家一塊賴在那兒。

    從克里姆林宮乘車返回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因爲總想着晚上還要去斯大林同志的別墅喝酒,維克托這小半天也沒心思作什麼工作,他將最近一段時間聯盟內外所發生的重要事件,都找出來翻了翻,同時,又將對外情報局、對內情報局這一階段的情報信息彙總了一下,仔細捋了捋。

    在維克托看來,斯大林同志最近關注着的事情真是不少,戰爭的問題,與盟友的關係問題,遠東的問題,土耳其的問題等等等等,除了這些基本的大問題之外,估計還有西烏克蘭、波羅的海沿岸地區的武裝叛亂問題,核武器研發、火箭技術研發的進展問題,哦,或許還有美國人正在佈雷頓森林開的那場小會。

    總之,但凡是有可能在聚會時涉獵到的問題,維克托都過了一遍,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經歷了一個忙碌卻似乎不太有什麼意義的下午,維克托好不容易熬到了黃昏,夜幕將要降臨的時候。

    令人不甚愉快的是,就在夕陽西墜的時候,天上也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了一團烏雲,竟然硬生生的給莫斯科帶來了一場短暫的小雨。

    的確是一場短暫的小雨,總共下了不到五分鐘,雖然說這場雨下的時間不長,但後果卻有些嚴重,它將莫斯科持續了幾天的炎熱,變成了更加難以忍受的悶熱。

    將近六點鐘的時候,維克托沒有接到波斯克列貝舍夫關於聚餐取消的電話,便換了一身早就準備好的便裝,步履匆匆的下了樓,上了瓦連卡開着的轎車。

    孔策沃別墅在莫斯科的西南郊,離着市中心很近,從克里姆林宮出發的話,乘車也就是十幾分鍾就到了,而從林蔭道這邊出發,也不需要二十分鐘的樣子。

    趕去的路上,瓦連卡都把車開的比較快,直到過了俯首山,進入了林間小路,車速才減慢下來。

    大名鼎鼎的孔策沃別墅,就在俯首山一側的茂密叢林裏,再過上幾十年,也就是在維克托前世,蘇聯解體之後,這片擁有超過七千株樹木的林地,將會劃給勝利公園,至於現在,孔策沃別墅就在這片叢林中央。

    如今,孔策沃別墅的警衛系統還沒有後來那般的嚴密,但政治保衛局的人依舊是將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即便是維克托的座車要進入叢林,前前後後也需要經過數次檢查。

    從車窗處看着叢林中那棟綠色的二層建築進入視野,維克托長長的吁了口氣,此時,他已經看到了別墅前的那幾道身影,他們似乎正繞着拿處噴泉散步呢。

    車子又駛近了一些,維克托終於看清了,那幾個人中除了斯大林同志之外,還有日丹諾夫、莫洛托夫、伏羅希洛夫以及馬林科夫幾個人。別墅前有一個圓形的噴泉水池,此刻,噴泉沒有開,幾個人就圍着那個水池不緊不慢的散步。

    看到有車子駛過來,斯大林同志首先停下了腳步,他一隻手拿着菸斗,手臂虛垂在身前,上半身朝後扭着,看向維克托的座車。

    車上,維克托急忙讓瓦連卡把車停下,儘管這裏離着噴泉水池還有個三四十米的距離,可他還是在這裏下了車,這樣顯得比較有禮貌。

    當維克托從車上下來,雙腳站定的時候,就遠遠看到斯大林同志幾個人又開始走動起來,只有馬林科夫落在最後面,朝他遠遠的招了招手。

    加快腳步,維克托緊趕慢趕的追了上去,才湊到幾個人的身後,就聽到伏羅希洛夫說:“……那就要問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同志了,畢竟那裏是他的家鄉。”

    “他能記得什麼,”斯大林同志將拿着菸斗的手揮了揮,笑道,“而且,幾十年過去了,那裏的樣子變化很大,再也不是原來的景象了。”

    維克托有些茫然,他感覺伏羅希洛夫剛纔說的應該是他,但說的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更要命的是,在場這些人顯然沒人打算提醒他,莫洛托夫更是直接岔開了話題,開始談奧爾仲尼啓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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