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根據前世的記憶來確定目標們的藏身位置之外,維克托還有些別的辦法可以採用,比如說前世刑偵中會頻繁採用的一系列手法,那些後世成熟了的摸排手法,在這方面也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就拿卡爾片科這個傢伙來說,他之所以在西烏克蘭地區如此的活躍、囂張,並不是當地的邊防軍,甚至是工農民警對付不了他們,其根本原因,是這些傢伙完全是在打游擊,說白了,這些傢伙就是一羣土匪,而且還是那種居無定所的土匪。

    他們在某地犯了個案子之後,很快又會轉移到另一個地方,由於他們打的是民族主義的幌子,因此,在西烏克蘭地區,是具備一定羣衆基礎的,面對邊防軍亦或是民警的圍剿,他們只要將武器一藏,衣服一換,隨便找個地方就能潛伏起來。

    因此,要對付這些傢伙,最關鍵的一點難處,就是要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只要能確定這些傢伙的行蹤,內務人民委員部就能很輕鬆的剿滅他們。

    因此,現在維克托以及他所領導的對內情報局,首要的一項任務,就是確定包括卡爾片科在內的,那些烏克蘭反抗軍的藏身之地。

    辦公室裏,維克托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東加利西亞的地圖就鋪在他面前,而他的手裏則是一份文件,在這份文件裏,記錄了過去一年多時間以來,所有西烏克蘭地區發生的血腥事件,在這其中,所有卡爾片科參與過的,已經都被他勾了出來。

    他的左手裏拿着這份文件,右手裏拿着一支鋼筆,一邊審視着文件,一邊在地圖上勾勾畫畫。

    在後世的刑偵學中,有一個技術手段叫做摸排,說白了,就是根據嫌疑人在某一段時間內的行蹤,確定其大概的藏身範圍,然後再組織警力去搜索。

    既然要確定嫌疑人的藏身範圍,那麼就必然會用到一些技術、分析手段,以此來縮小這個摸排的範圍,諸如什麼交叉指向法、空間構成法等等等等,通過這些手段確定出來的範圍雖然不一定準確,但總是要比大海撈針強多了,更何況,它們的有效性還是很高的。

    維克托現在所採用的手段,就來自於後世的刑偵技術。

    說的具體一點,就是在過去一段時間內,卡爾片科及其所指揮的反抗軍游擊隊,一直都在西烏克蘭地區行動,他們先後在沃倫、利沃夫兩地採取過十數次的行動。

    毫無疑問,考慮到這些反抗軍不具備類似汽車、火車這樣的交通工具,在邊防軍的圍剿下,也不可能有太多的馬匹,因此,他們的活動範圍是受到很大限制的。

    那麼,他們在西烏克蘭地區採取的十幾次行動,肯定是具備一個活動半徑的,這個活動半徑,就是他們能夠在一定時間內抵達,然後再安全撤回出發地的距離。

    維克托在地圖上將卡爾片科一夥人採取過行動的所有地點都圈出來,然後用直線將每兩個點都勾連起來,如此一來,被一個個交點圈起來的那片區域,就是這些人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在一番勾勾畫畫之後,維克托最終驚訝的發現,被密密麻麻的交點圍起來的那片區域裏,恰好包括了沃倫州的沙茨克,也就是他前世記憶裏,有烏克蘭人爲“禿頭”伊萬?克里姆恰克樹立雕像的城市,難道說,卡爾片科與伊萬?克里姆恰克竟然藏在一個地方?

    ………………………

    “鈴鈴鈴……”

    有些刺耳的電話鈴聲在靜謐的辦公室內驟然響起。

    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嚇了一跳,熟睡中的維克托陡然甦醒過來,整個人也從辦公桌上猛地直起腰,被隔出印痕的臉上,甚至還帶起了一張信紙。

    電話鈴聲還在響個不停,醒過來的維克托伸手抹了一把臉,強打精神,分辨了一下到底是哪個電話在叫喚,待確定是那部紅色電話之後,他嚥了口唾沫,飛快的伸手將聽筒拿過來,送到耳邊,說道:“早上好,我是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

    “昨晚沒睡好?”電話裏傳來斯大林同志的聲音,那聲音沉穩中略帶疲憊的沙啞,“我給你的住所打過電話,說是你們委員部晚上開了會。”

    “是的,斯大林同志,”維克托說道,“我們確定了下一步……”

    “好啦,有什麼話到我的辦公室裏來說,”斯大林同志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可以先洗把臉,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好的,斯大林同志,”維克托舔了舔嘴脣,說道。

    電話隨即掛斷,這位領袖同志甚至都沒有問句早上好,很明顯,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看看手上的腕錶,現在還不到七點鐘,斯大林同志這麼早打電話過來,不用問,肯定還是因爲拉瓦羅斯卡亞所發生的事情。

    昨晚維克托也考慮過了,這次的事情斯大林同志之所以如此關注,不僅僅是因爲有英國記者介入,估計也是因爲那些烏克蘭反抗軍鬧的太過火了。過去,這些傢伙還只是襲擊集體農莊亦或是村鎮,而現在呢,他們竟然開始劫奪火車了,這種甚囂塵上的囂張氣焰,絕對是斯大林同志無法容忍的。

    起身走進休息室,維克托用最短的時間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隨後,又回到辦公桌旁邊,將昨晚自己的工作成果整理了一下——昨天晚上,他採用交叉指向法的規則,進行了一番詳細的推導,對烏克蘭反抗軍現有的幾名首腦分子藏身地,進行了一系列的預測。

    不要以爲這項工作很簡單,實際上做起來是非常麻煩的,維克托一直弄到凌晨三點多鐘,這才趴在辦公桌上睡了過去。

    這一番連夜的工作,顯然是很有意義的,至少今天去見斯大林同志的時候,自己有的說了,而有的說就是一種姿態,意味着他在努力工作。

    給值班室那邊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準備一輛車,現在時間太早,瓦連卡肯定來不了,維克托需要有人送他去克里姆林宮。

    掛斷電話,維克托將一應材料都裝進自己的公文包,這才穿上外套快步下樓,斯大林同志說是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他總是要儘可能早一點趕到的。

    一路下樓,當維克托趕到樓下的時候,值班室爲他準備車已經停在了臺階下。

    九月份的清晨,氣溫有點低,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着整條林蔭道,路面上溼漉漉的,看上去就像是剛剛經過了一輛灑水車。

    維克托鑽進車裏,在司機將車子發動起來的那一刻,便背靠着座椅開始閉目養神,從這裏到克里姆林宮還得有十分鐘左右,他還能小睡一會兒。

    當小睡的維克托再次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克里姆林宮的庫塔菲亞塔樓入口,因爲這輛車不是維克托的座車,因此被宮門的警衛攔住了。

    維克托睜開眼的時候,正好有兩名警衛走過來確認他的身份,將他睜開眼,兩名警衛急忙給他敬禮,維克托擡手還禮的時候,恰好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己的車後還跟着一輛黑色伏爾加,看車牌,那顯然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車。

    車子很快被放行,維克托在座椅上側過身子,朝後車窗看了一眼,主要是想看看後面那輛車裏坐的是誰。

    後面的車被宮門警衛攔了下來,很明顯,那車上的人不是貝利亞同志,也不是謝羅夫,否則的話,宮門警衛不會將車攔住,不過維克托始終也沒能看出那車上坐的究竟是誰來。

    車子很快開到斯大林同志的辦公樓下,維克托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陪着一個老頭從樓門內走出來。

    這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老頭,維克托是認識的,此人名叫亞努什?希姆恰克,是波蘭流亡政府派駐在莫斯科的事務代辦。因爲莫斯科不承認這個逃亡到英國的波蘭流亡政府,因此,他們在莫斯科也沒有大使館可言,只有這麼一個事務代辦。

    說此人是個老頭,實際上有些不切合實際,畢竟希姆恰克今年還不到五十歲了,當然,他的蒼老也是寫在臉上的,而之所以生的如此老相,也不是多麼難以理解的事情,正所謂弱國無外交,更何況如今的波蘭已經連國都沒有了,因而,類似希姆恰克這樣的外交人員,日子鐵定是不好過的。

    今天安排的司機要比瓦連卡懂事多了,在車子停下的那一瞬間,小夥子飛快的跑下車,替維克托將車門打開。

    維克托拎着公文包從車裏鑽出來,迎頭就看到希姆恰克的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認識希姆恰克,對方當然也認識他。

    “早上好,”看到對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維克托迎着他走上臺階,微笑着打了招呼。

    “早上好,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先生,”希姆恰克擠出一絲笑容,迎上來與他握手,說道,“是拉瓦羅斯卡亞那邊的事情有更新的消息傳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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