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情報中提供的信息,在破譯加密通訊的工作中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之後,美國軍事情報部門才向羅斯福總統提交了報告,按照這份報告所提供的數據,從1943年到今年頭一月份之間,該計劃組所截獲的海量加密通訊中,已經有將近兩千條被破譯了出來。

    儘管這位間諜隱藏的足夠深,但他也不可能將情報機構破譯的這盡兩千條信息都搞到手,因此,現在的問題是,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沒辦法知道到底有什麼情報消息,現在已經泄露到美國人那裏去了,對於情報工作來說,不瞭解的情報纔是最可怕的。

    毫無疑問,這個情報非常重要,它涉及到了聯盟的情報泄露問題,而且,很可能會牽涉到一系列的重大問題。

    不要以爲外交人民委員會泄露出去的情報就僅僅是與聯盟外交問題相關的,相反,作爲一個特殊的部門,一旦外交人民委員會出現了泄密的情況,那麼方方面面的情報信息都有可能會泄露出去。

    就拿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來說,對外情報局駐全球各地的情報站,有很多不太重要,或者說是保密等級不太高的情報,都是走外交人民委員會來傳遞的,也就是通過各地的大使館來傳遞。因此,如果是這方面的情報泄露出去,那麼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對外情報局的情報網絡,都可能會因此受到衝擊。

    很明顯,這份情報所涉及到的問題,不是維克托這個等級的幹部能夠解決的,他必須向上彙報,尤其是需要第一時間向斯大林同志彙報。

    不過,此時的維克托卻有些猶豫,因爲這件事涉及到了外交人民委員會,那是屬於莫洛托夫同志的地盤,同時呢,因爲泄密的原因,還牽涉到了外交人民委員會密碼工作人員的瀆職行爲,作爲外交人民委員的莫洛托夫,估計也要受到一定的影響,至少他需要承擔一個監管不力的責任。

    考慮到這一點,維克托認爲自己似乎應該先向莫洛托夫同志透露一下這份情報的內容,也讓他提前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被斯大林同志打個措手不及。

    沒錯,這件事絕對不是小事,即便是對於莫洛托夫同志這樣的大佬來說,一個應對不當,其政治生命都可能受到影響。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考慮,作爲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維克托是沒有權力將如此重要的情報私下裏泄露給莫洛托夫同志的,因爲他的工作需要對中央書記處負責,而莫洛托夫同志既不是斯大林同志那樣的國家領袖,同時,也不是中央書記處主管國家安全工作的書記,維克托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將如此重要的情報透露給莫洛托夫同志,其本身就已經是泄密行爲了。

    不過,規定畢竟是死的,在這個時候,維克托需要考慮工作的問題之外,還要考慮人際關係。

    也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光是香菸就抽了三支,直到感覺腳都站麻了,維克托纔將窗戶重新關上。

    重新走回到辦公桌旁邊,維克托看了看錶,幾乎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這會竟然已經到了將近五點半鐘。

    想了想,維克托走回套間,換上了一身新的軍裝,又將軍帽拎在手裏,徑直出門而去。

    門外的走廊裏,每隔將近三米的距離,就有一名政治保衛局的警衛站在那裏,他們負責着整個大樓的警衛工作,當然,警衛的安排只有一樓纔有,二樓就沒有了,畢竟斯大林同志就住在二樓。

    順着走廊一直走到一樓的大廳,維克托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出了大廳。

    他站在宮門前的遮雨沿下,看着外面依舊在下着的大雨,心裏依舊在做着思想鬥爭——儘管已經打定主意要給莫洛托夫同志提個醒了,但做出這個決定對於維克托來說,仍然是有些困難的,畢竟這對他來說同樣也是有風險的。

    就那麼在宮門前站了一會兒,維克托抿了抿嘴脣,轉身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巧合的是,就在維克托步上通往二樓的臺階時,就聽到樓上有腳步聲傳來,很顯然是有人正在往樓下走。

    他擡頭看了看,赫然發現莫洛托夫同志正從樓梯上走下來,這位外交人民委員同志身上還穿着厚實的睡衣,也不知道是打算下樓去做什麼。

    維克托順勢停住腳步,等着對方從樓梯上走下來,面帶微笑的打着招呼,說道:“早上好,維亞切斯拉夫同志。”

    “早上好,維克托,”莫洛托夫顯然不是剛剛纔起牀的樣子,他的精神頭很好,聽到維克托打招呼,他點點頭,面帶微笑的說道,“起得這麼早?”

    “是啊,”維克托笑了笑,在莫洛托夫同志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也跟着他轉過身,與他並肩走在一塊,同時若無其事的說道,“昨晚從莫斯科有一份加急的絕密情報遞送過來,所以,還沒到四點鐘就起來了。”

    “哦?”莫洛托夫可是個精明的人,他聽維克托說得這麼詳細,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因此,他放慢了腳步,扭過頭來,看着維克托說道,“很重要的情報嗎?”

    “是的,”維克托點點頭,也跟着對方放慢腳步,說道。

    “需要向斯大林同志彙報?”莫洛托夫說道,“現在還不到六點鐘,斯大林同志昨晚將近十二點才睡下,現在恐怕還沒有醒過來。”

    “的確需要向斯大林同志彙報,”維克托點點頭,說道,“因爲這份情報涉及到了很嚴重泄密事件。”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兩人正好走下最後一級臺階,維克托看了一眼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說道:“維亞切斯拉夫同志,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先到我的辦公室去坐一會兒?”

    莫洛托夫沒有絲毫的猶豫,他點點頭,徑直朝維克托的辦公室走去。

    十幾分鍾後,維克托的辦公室裏,淡藍色的煙霧已經鋪滿了整個房間的頂子,而辦公桌上的那個菸灰缸裏,又多了四五個菸頭。

    辦公桌的旁邊,莫洛托夫將屁股靠在辦公桌的桌沿處,一張佈滿皺紋的寬臉上,表情異常嚴肅。

    就像維克托所想的那樣,這起泄密事件,必然會對莫洛托夫產生很嚴重的影響。

    要知道,現如今的局勢對莫洛托夫來說並不算“友善”,在當今的聯盟內部,政治主流對猶太人的態度有些模糊不清,換句話說,對猶太人抱有敵意立場的人,是佔據着絕大多數的。

    而莫洛托夫有一個很尷尬的弱點,那就是他的夫人便是個猶太人,而且還不是個安分的猶太人,也不知道誰給她的自信,使得她總喜歡衝在爲猶太人謀利益的最前線。當初,要求給猶太人成立自治州的人中,有這位女士的聲音,現在,要求將克里米亞半島交給猶太人,成立猶太人加盟共和國的主張者中,她同樣也是排在前幾號的。

    就在這次維克托離開莫斯科,前往布達佩斯督戰的時候,莫洛托夫的夫人還在莫斯科搞着串聯呢,和她站在同一戰壕的那些人似乎就沒有弄明白,斯大林同志確定的三國首腦會談地點,爲什不選在索契,而是選在了克里米亞的雅爾塔。

    就維克托所知,並不是沒人勸過莫洛托夫,讓他找個理由同他那位不安分的夫人離婚,但這位外交人民委員同志也不知道是怎麼考慮的,始終沒有考慮過這種擺脫麻煩的手段。

    爲此,說實話,維克托還真是挺佩服對方的。

    總而言之吧,就因爲夫人的問題,莫洛托夫已經是麻煩纏身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的政治對手們,說不定就在籌劃着找他的麻煩呢。現在,如果再出現外交人民委員會的嚴重泄密事件,那麼莫洛托夫所要面對的麻煩,就不僅僅是一個夫人的問題了。

    “這份情報的真實性有保證嗎?”將手中的菸頭狠狠掐滅在菸灰缸裏,莫洛托夫同志皺眉問道。

    “我不能告訴你情報的來源,但可以向你保證,這條情報的真實性應該是百分之百的,”維克托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那麼,你的意見呢?”莫洛托夫沒有懷疑他的說辭,點點頭,接着問道。

    “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泄密的問題有多麼嚴重,”維克托想了想,說道,“也不知道我們爲此要蒙受什麼樣的損失,但在我看來,美國人也好,英國人也罷,應該在短期內,不會採取什麼直接性的行動。”

    這一點並不難理解,在此時的英美情報機構看來,他們破獲聯盟外交部門一次性密碼本的事情,莫斯科應該還不知情,因此,他們還有機會通過這一點來獲取更多的情報。相反,一旦他們採取大規模的行動,給聯盟造成了一定的損失,那麼莫斯科肯定會懷疑出現了泄密的情況,到時候,通訊的加密方式很可能會改變,那麼英美聯合情報機構所取得的成績,也就化爲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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