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蘇俄 >466 葬禮(2)
    清晨,莫斯科被濛濛的細雨所籠罩。

    進入四月底之後,莫斯科的氣溫就已經開始穩步回升,而在進入五月份之後,煦暖就成了這個城市的主旋律,同時,多雨的天氣也正式到來。

    在過去幾年的戰爭中,不管是德國人還是紅軍,都被春季的多雨天氣折磨的精疲力竭,就像維克托所遭遇的情況一樣,在道路狀況不好的地方,一場雨就能令整個機械化部隊癱瘓掉,超過一尺半深的泥漿裏,不僅能陷住吉普車,同樣也能陷住坦克的履帶。

    克里姆林宮的軍械庫廣場,維克托撐着一柄雨傘,與斯大林同志並肩走在一起。

    雨傘的絕大部分都撐在斯大林同志的頭頂上,他整個人幾乎都淋在雨裏,這會兒,身上的寶藍色軍裝早就溼透了,就連頭上的帽子也都溼了一多半。

    斯大林同志的心情很不好,謝爾巴科夫同志的突然去世,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它真正體現出了生命究竟有多麼的脆弱。

    維克托在一個小時前剛剛回到莫斯科,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回一趟住所,便第一時間趕到了克里姆林宮,結果,正好遇上斯大林同志從辦公室裏出來,說是要出來散散步。

    原本,撐傘的工作應該是由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來負責的,但斯大林同志卻點了維克托的將,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想着趁機瞭解一下東普魯士的情況。

    此前,維克托已經將東普魯士的基本情況介紹了一下,主要是那裏的戰爭還沒有徹底結束,被打散的德軍星散各地,給當地的穩定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另外,因爲戰爭的緣故,東普魯士地區的難民太多了,而軍事管理委員會手中可以調配的資源卻少得可憐,那些難民們缺少可以拿來果腹的口糧,飢餓威脅着所有人的生命,同時,也威脅着東普魯士佔領區內的社會穩定。

    說實話,維克托是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援助的,至少是得到一些可以用來救濟的糧食。在東普魯士地區,那些失去了國家庇護的德意志人已經足夠老實了,他們整日惶惶不安,但若是讓他們整天餓着肚子,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他們的安分恐怕也不會持續太久。

    另外,在東普魯士,除了德意志人之外,還有大量其他民族的平民,他們也需要喫的,否則的話,同樣也會鬧事。

    作爲當下東普魯士地區的負責人,維克托當然希望手中的物資能夠儘可能多一些,同時呢,能夠少餓死一些人,甚至是儘可能多填飽一些人的肚子,畢竟那有利於地區的社會穩定。

    他在斯大林同志面前提出這些困難,就是希望能夠莫斯科多少幫他解決一些物資的缺口,但他說了半天,斯大林同志卻是始終沒有開口,很顯然,他的這個願望破產了。

    當然,維克托也知道莫斯科如今的主流觀點是什麼。當年德國人入侵聯盟的時候,打着解放這個、解放那個的名頭,卻是到處燒殺搶掠,而現如今呢,蘇軍挺進東普魯士也好,挺進德國本土也罷,都不是去解放什麼人、拯救什麼人的,數以百萬計的蘇聯紅軍,是爲了消滅法西斯、懲罰戰爭罪犯而去的,而那些到現在都堅信“德意志不會失敗,領袖不會拋棄他們”的德意志人,顯然也屬於戰爭罪犯的範疇,聯盟沒有義務用緊缺的物資去拯救他們。

    沒能從斯大林同志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維克托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將話題轉到了他在東普魯士推行“蘇聯化”政策的各種舉措上。

    “此前我與華西列夫斯基同志協商過,”又將手中的雨傘朝斯大林同志那邊靠了靠,維克托朝着甬路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說道,“白俄羅斯第3方面軍,儘可能在通往澤姆蘭等地的港口方向,留出了允許德國人通行的狹窄通道,在今後一段時間內,這些通道將允許德國平民繼續通行。”

    在甬路的方向,穿着一件灰色風衣,帶着寬沿禮帽的日丹諾夫同志,正在朝這邊走過來,他的胳膊上已經戴了黑箍,看樣子,應該是過來邀請斯大林同志去出席葬禮的。

    “除此之外,軍事管理委員會計劃在埃爾賓、繆尓豪森、諾伊豪森等地,設立專門的德意志人保留區,”裝作沒看到正走過來的日丹諾夫,維克托接着說道,“在戰爭結束之後,將東普魯士地區仍舊留下來的德意志人,都集中到這些保留區去居住,然後再逐漸的向外遷移。”

    斯大林同志終於有了表態,他點點頭,讚許道:“設立德意志人保留區的這個想法很好,但必須注意的一點是,考慮到國際輿論的問題,這個保留區的建立必須隱蔽化。”

    “我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維克托立刻接口說道,“我的意見是,以東普魯士地區頻髮針對德意志人的報復性暴力衝突爲由,建立德意志人保護區,這樣的話,也可以爲後續的民族遷移做好鋪墊。”

    斯大林同志沒有說話,但是卻點了點頭,很明顯,他是認同了維克托的提議。

    “除此之外,我還有幾項建議,”維克托轉口說道,“包括在東普魯士地區,拆掉所有以德意志風格爲主的建築,包括教堂、政府機構、民居等等;去除所有城市、林地、乃至於街道等等,一切帶有德語發音的地名,代之以俄文發音的地名;關閉所有的德語學校,取消德文書籍的流通等等。”

    語氣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更多的建議,我準備以報告的形式提交給國防人民委員部。”

    此時,日丹諾夫也正好走到近前,斯大林同志已經看到了他,並停下了腳步。

    “報告就不用提交了,”斯大林同志說道,“你的能力委員部的同志們是信任的,現在,你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儘可能抓緊時間,還有一點,就是要端正立場。”

    端正立場?

    斯大林同志最後的一句話,顯然是表明了他對維克托的某些不滿,而這個不滿,就是因爲他一開始所提出的那個建議,那個明顯對東普魯士德意志人抱有同情心理的建議。

    沒錯,作爲一名蘇聯人,在經過了數年殘酷的戰爭之後,不管是誰,只要對德國人抱有同情心理,肯定就是立場有問題了,這就像是抗日戰爭剛剛結束,就有人對日本人抱有同情心理是一樣的。

    而實事求是的說,維克托本身的立場和民族觀,也確實是有問題的,畢竟他是重生而來的,從內心深處而言,他對德國人的仇視並不純粹,至少沒有一個正派的蘇聯人那麼純粹。

    斯大林同志最後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倒是真的給了維克托一個警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那種無聊的同情心,的確是很不合理的,同時,也是非常危險的,如果放在他剛剛重生的那個時期裏,這份該死的同情心很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

    “都準備好了嗎?”不過,斯大林同志顯然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關注,他只是稍稍提點了維克托一句,便將注意力轉到了日丹諾夫的身上。

    “已經準備好了,”日丹諾夫同志走到斯大林同志身邊,先朝維克托點了點頭,這才說道,“稍後的儀式,將由亞歷山大·彼得洛維奇同志來主持。”

    所謂的儀式,應該就是謝爾巴科夫葬禮的儀式,按照葬禮的安排,謝爾巴科夫將會被葬在紅場的宮牆下,稍後在列寧墓前會有一個葬禮的儀式。

    聽到日丹諾夫同志口中說出的名字,也就是亞歷山大·彼得洛維奇·波克洛夫斯基,維克托先是懵了一會,他首先想到的是杜甫仁科,亞歷山大·彼得洛維奇·杜甫仁科,聯盟頗具名氣的一個導演。

    但是隨後他就意識到不對,讓一個導演來主持謝爾巴科夫同志的葬禮,哪怕對方是個知名導演,肯定也是不夠格的啊。

    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一個人來,亞歷山大·彼得洛維奇·波克洛夫斯基中將,此人是謝爾巴科夫同志的密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非常好。

    去年,波克洛夫斯基在西方面軍給索科洛夫斯基當參謀長,結果,西方面軍在奧廖爾吃了大敗仗,整個方面軍司令部都吃了瓜落,索科洛夫斯基的司令員職務都被撤銷了,而波克洛夫斯基這個總參謀長卻是毫髮無損。

    最主要的是,在調查戰敗責任的時候,總參謀部給波克洛夫斯基下的評語,是“不稱職”、“逃避責任,毫無決策”,另外,在軍事情報工作上做的非常糟糕,未能給方面軍決策者提供任何幫助。

    面對總參謀部這樣的評語,波克洛夫斯基都能逃避追責,雖然此後失去了再上一線指揮戰鬥的機會,可總歸沒有受到任何處罰,而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爲當時的謝爾巴科夫幫了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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