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兵的戰鬥或許是有一點的,但若是提到的戰鬥意志,那基本就談不上了,因此,即便城堡這邊的防守兵力並不是很多,但憑藉着城堡牢固的防禦工事,那些潰兵也不可能跑來強攻,他們最多也就是襲擾一下,在確定難以攻克之後,自然就會迅速退走了。

    將手中的酒杯放回到椅子上,維爾託輕輕吐了一口氣,雙手撐着膝蓋,從躺椅上緩緩的站起身,一邊摸出一包香菸,一邊朝着不遠處的箭垛旁邊走去。

    這處碉堡非常的高,距離地面有將近二十多米的樣子,從箭垛的垛口向外眺望,可以俯瞰城堡外圍那片蒼翠的林地,以及近在咫尺的大片草坪。

    城堡周圍的景色很美,在如今到處都是廢墟的東普魯士,這裏可以算是一處世外桃源了,這也是維克托喜歡這個地方的原因,他甚至決定今後在東普魯士的這段時間,都暫時居住在這裏。

    此時,站在箭垛旁邊,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叢林邊緣地帶,正有十幾道人影在奔跑,兩輛蘇軍的裝甲車,正碾着草坪朝那邊疾駛過去,至於那些正在朝着林地方向奔跑的人,則穿着德軍的制服,應該就是德軍的潰兵。

    維克托站在箭垛邊上,朝着戰鬥發生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看着那些德軍在兩輛裝甲車的追趕下逃入叢林,直到槍聲徹底息止,他纔給自己點了一支菸,微微揚起頭,朝着頭頂太陽懸掛的位置懶洋洋的瞟了一眼。

    在如今的東普魯士,維克托的權力非常大,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實際上就是蘇軍設在東普魯士地區的總督,政、軍大權集於一身,考慮到東普魯士目前還處於軍管狀態,他甚至連司法審判的權力都有。

    不過,即便是如此,維克托的表現也依舊非常的低調,他從不在公衆的面前露面,也不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除了簽發一些必要的政令之外,他從不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人們視線之內,他不僅僅是低調,而且是低調的令人髮指。

    而與行事的低調相對應的,則是他在工作上的絕對高調。

    從離開莫斯科抵達東普魯士,再到現在,前後也不過三週多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就在這段短暫的時間裏,維克托已經開始在東普魯士地區,全面推動“蘇聯化”改造運動的了。

    在維克托的推動下,軍事管理委員會以柯尼斯堡爲中心,已經開始了全面的工作,其下轄的重建委員會以及戰後民族復興委員會,正在東普魯士地區推動維克托所提出的“蘇聯化”改造方案。

    在包括柯尼斯堡在內的一系列東普魯士城市,所有帶有德意志風格的建築,悉數被炸燬、推倒,取而代之的,將是蘇聯風格的建築;所有的街道、廣場,都被改了名字,原本的德語名,一律改爲了俄語名;所有的學校,一律取消了德語課程,代之以標準的俄語課程等等等等。

    至於德意志人的大規模遷徙工作,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德意志人的外逃現在還屬於自發的行爲,與維克托制訂的政策沒有太直接的關聯。

    這些政策對於東普魯士的蘇聯化改造是不是有效,現在還不好說,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國防人民委員部和斯大林同志,都對他的工作非常滿意。

    之前,馬林科夫同志與他通過一次電話,在電話中,馬林科夫同志告訴他,國防人民委員部正在就本年授勳的工作作出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維克托將會獲得一枚一級衛國戰爭勳章,同時,他還將獲得一個“社會主義勞動英雄”的稱號。

    衛國戰爭勳章的授予,主要是爲了表彰他在過去幾年的工作中,對聯盟贏得這場戰爭所起到的積極作用,而“社會主義勞動英雄”稱號的授予,則是爲了表彰他在情報工作以及聯盟國家安全工作中所做出的卓越貢獻。

    除此之外,就在兩天前,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也給他打過一個電話,對方告訴他,在國防人民委員部的委員會議上,有人就中央書記處主管國家安全工作的書記缺編問題,向委員部提出了意見,同時,還就此對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工作,提出了隱性的批評。

    這個人是誰,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沒有說,當然,以他的身份,能夠給維克托通個信就已經很不錯了,更具體的內容,他是絕對不會透露出來的。

    按照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的說法,提出意見的人,認爲如今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職權太大了,而且,其工作程序、工作內容以及工作規範,都不收任何部門的監督監管,再加上中央書記處中,主管國家安全工作的書記沒有人擔任,使得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成爲了一個特殊的,完全獨立於布爾什維克黨中央之外的強力機構,這對於聯盟的國家安全不僅沒有促進作用,反倒是一個威脅。

    實事求是的說,這個建議亦或是批評,不管是什麼人提出來的,至少這種說法沒有錯,自從貝利亞同志被調離了國家安全工作主要負責人的崗位之後,整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就失去了上級的監督部門。

    將近一年時間以來,維克托這個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的主席,已經成爲了該部門實際意義上的獨裁者,主席團雖然依舊存在,但能夠起到的作用非常小,否則的話,維克托也不可能繼續掌控着對外情報局的大局。

    維克托的確在很多工作上都需要向斯大林同志彙報,從表面上看,他似乎是直接對斯大林同志負責的,但從另一個角度上看,他頻繁的直接向斯大林同志彙報工作,也就等於是在斯大林同志與國家安全工作之間,只有他這一環存在了。這種現實的危害性在於,斯大林同志只是接受他的彙報,而不會對他的工作實施監督,其造成的後果,便是斯大林同志知道什麼,能知道什麼,完全是由他來決定的,至於他揹着斯大林同志做了什麼,斯大林同志並不知情。

    因此,中央書記中,那個主抓國家安全工作的書記,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它的長期缺失,並不利於聯盟的國家安全工作。

    不過,現如今的斯大林同志對維克托是絕對信任的,因此,在國防人民委員部會議上提出來的這個問題,並沒有得到他的重視,他甚至都沒有做出任何明確的表態,反倒誇讚了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在情報工作中的顯著進步。

    當然,維克托也知道,儘管自己很滿意現在的狀況,但這種狀況要想長時間的維持下去,可能性並不大,過去幾年,還可以用戰事做藉口,而隨着戰爭的結束,很多過去不合理、不合規的現象,必然都會得到糾正,因此,中央書記處的各位書記中,已經缺失了太久的那個角色,總會有人填補上去的。

    這一次,國防人民委員部會議上那個批評的聲音,很可能不是針對着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來的,而是衝着中央書記處書記的那個職位去的,畢竟那個職位已經空懸了太久了,總該最終有個定論了。

    維克托並不關心那個職位的歸屬,畢竟無論誰上去,都不可能輪到他,他的資歷尚淺,還到不了那個位置。

    就當下來說,維克托主要關注的問題有三個方面,其中對內的問題兩個,對外的問題一個。

    在對內的兩個問題中,排在首位的,自然是他自己的分內工作,也就是東普魯士的蘇聯化改造工作,而另一項內容,便是莫斯科政壇上的變化,主要就是最近頻繁出現的,針對馬林科夫同志的批評聲音。

    維克托可以確定,這次針對馬林科夫同志的大量批評聲,應該都與日丹諾夫同志以及他所領導的列寧格勒派有關,這很可能是馬林科夫與日丹諾夫之間的矛盾尖銳化的表現。

    不過,馬林科夫同志也不是喫素的,儘管他現在面臨着很多的麻煩,但面對對手的進攻,他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只是反擊的時候應該還沒到。

    作爲馬林科夫陣營中的一員,維克托當然需要關注這種局勢的走向,畢竟他也得防備這場火會不會直接燒到他的身上。

    至於對外的那個關注點,則是美國政治局勢的變化。

    就在維克托前來東普魯士任職的時候,美國傳來噩耗,二戰三巨頭之一的美國總統羅斯福,因腦溢血去世了,三巨頭缺失了一個角,意味着變局很可能會出現。

    按照美國人的制度,羅斯福作爲在任的總統突然病故,接替他職務的,就是身爲副總統的杜魯門,而他在上任之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羅斯福總統在任期間的一些政策,提出了隱晦的批評,同時,正式宣佈了他所倡議的改革方案。

    到目前來說,杜魯門所謂的“新政”要改什麼,怎麼改,外界還無從得知,但不能否認的一點是,如果說在對待蘇聯的問題上,羅斯福是鴿派,那麼杜魯門就是絕對的鷹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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