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耶夫同志其實是負責過農業相關工作的,在戰爭期間,他以國防人民委員部副人民委員的身份,負責過協調農業生產的相關工作,在幾年的戰爭期間,他在這方面做的還算不錯。

    而這一次中央委員會突然協調工作,將安德烈耶夫重新安排到主持農業工作的重要崗位上去,其主要原因,應該就是感受到了戰後農業重建工作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因此,莫斯科需要一個有農業工作經驗的人來具體負責相關方面的工作。

    就總體來說,在進入今年的下半年之後,隨着國家計委有關下一個五年計劃的初稿制訂完成,有很多原本被掩藏起來的問題,也全都浮現了出來,而在這其中,最爲嚴重的就是農業和糧食問題。

    俗話說:民以食爲天,儘管蘇聯人不說這個,但糧食問題對他們來說,顯然也是頭等重要的大事。

    受戰爭的影響,今年秋收季的時候,白俄羅斯、烏克蘭相繼出現糧食歉收的局面,整個烏克蘭即便是勒緊褲腰帶,其收穫入庫的糧食,也將將超過一億普特,而在戰爭爆發之前,這個數字是五億普特,換句話說,烏克蘭的農業生產纔剛剛恢復到戰前的五分之一。

    而相比起烏克蘭的情況,白俄羅斯就更加的糟糕了,明斯克不僅沒有辦法向聯盟上繳一粒糧食,他們甚至還需要來自莫斯科的援助,否則的話,那裏就會有人被餓死。

    在年中的時候,莫斯科並沒有對烏克蘭、白俄羅斯兩地的大規模糧食歉收提高警惕,主要是按照柯西金同志的意見,聯盟已經做好了向國際市場進行大宗物資採購的計劃——儘管聯盟在戰爭中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但在向德國推進的過程中,聯盟也獲得了大量的貴重物資,這些物資可以輕易地兌換成外匯,進行大規模的國際採購。

    但天公不作美,今年出現歉收的地區可不僅僅是白俄羅斯與烏克蘭,在東南亞地區,越南相繼遭受了颱風、蝗蟲以及旱災的侵襲,再加上日本人的掠奪以及此前爆發的戰爭,這個曾經的糧食大國從八月份開始,就爆發了全面的饑荒,整個越南北部地區,被餓死的人呈幾何倍數增長。當然,這種饑荒可不僅僅是侷限在越南,從泰國到大馬,再到印尼,歉收的範圍在整個東南亞地區蔓延。

    而在澳洲,新西蘭的地震使得該國糧食出口幾近斷絕,爲了糧食安全,新西蘭、澳大利亞這兩個糧食出口國,也不得不勒緊了糧袋子。

    總而言之,在整個國際市場上,糧食的價格都在迅速的攀升,對於聯盟來說,要想通過進口糧食來解決自身的糧食危機,顯然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而這卻是克里姆林宮所不希望看到的。

    或許也正是因爲意識到了糧食問題的嚴重性,在國家計委正式發佈的新五年計劃方案中,對戰後農業重建工作的重視度,顯著的提高了一個檔次,它被放到了“發展重工業”的前面,換句話說,在今後的五年中,聯盟將會把主要的精力和資源,投入到農業生產的恢復和發展中去,在此之後,纔是對包括軍事工業在內的重工業的發展。

    在對安德烈耶夫同志的採訪中,這位重新回到農業工作崗位上的大佬,公然提到了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監獄管理問題,他明確提出,處在內務人民委員部管理下的監獄系統,同樣也應該投入到農業生產恢復的建設工作中去,就像當初他們在衛國戰爭中的表現那樣。

    對於安德烈耶夫同志的這一點建議,維克托絕對是舉雙手加雙腳贊成的,作爲曾經的內務人民委員部職員,他非常清楚內務人民委員部下轄的監獄管理局是一種什麼狀況。

    基於歷史性的一些問題,內務人民委員部下屬的監獄管理局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系統,其在全聯盟範圍內的衆多監獄、勞動營內,關押着數以萬計的囚犯,而在衛國戰爭期間,在監獄管理局局長納謝德金同志的領導下,這些囚犯們爲戰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們生產的彈藥總量爲7070萬計算單位,比最初的生產計劃翻了一番,爲此,納謝德金同志不僅被晉升爲國家安全少將,還獲得了一枚蘇聯英雄勳章。

    只是在戰爭結束之後,監獄管理局的日常工作就恢復了常態,而就維克托所知,監獄管理局對監獄的管理常態,就是什麼不管,將治理犯人的工作直接交給犯人,至於工作效率什麼的,根本沒辦法保證。

    最重要的是,在如今的內務人民委員部教育系統中,並不是所有的犯人都參加工作的,實際上,後世索爾仁尼琴所描述的高強度勞動的監獄,只是少部分勞動營的狀況,至少在維克托的認知中,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大部分監獄囚犯,都是不參加勞動的。

    在很多的監獄系統中,甚至有囚犯以不與獄警合作爲榮,他們拒絕任何形式的勞動,甚至專門與那些參加勞動的囚犯們爲敵,這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成爲了一種具備聯盟特色的監獄文化。

    維克托不知道安德烈耶夫同志對內務人民委員部管轄的監獄瞭解多少,但這位老同志提出的建議顯然是沒錯的,聯盟沒有義務白養着那些囚犯,還允許他們“拒絕任何形式的勞動”,在維克托看來,既然犯了罪,那麼就應該積極地去贖罪,如果犯了罪之後還拒絕參加勞動的話,那麼這類罪犯就活該被拉出去“打靶”。聯盟連法西斯德國人都打敗了,沒理由對付不了一羣律賊。

    最重要的是,目前聯盟所面臨的最大問題,除了農業生產未能恢復之外,就是勞動力的大範圍短缺,爲了保證勞動力的充足,聯盟甚至都開始裁軍減員了,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理由放着那些年輕力壯的囚犯不用,而是白白用寶貴的糧食養着他們?

    就在不知不覺中,伏爾加轎車已經駛入了紅場,當維克托感覺到車子減速的時候,瓦連卡已經把車開進了克里姆林宮。

    滯留在莫斯科的這幾天,維克托幾乎每天都要來一趟克里姆林宮,有的時候有事,有的時候沒事,但不管有事沒事,他都會與斯大林同志見個面,至少也要讓領袖同志知道他每天都來。

    最近幾天,氣溫下降的很厲害,或許是因爲變天的緣故,斯大林同志染上了感冒,昨天症狀的表現還比較明顯,今天也不知道有沒有改善。

    伏爾加轎車緩緩駛過軍械庫前廣場,才拐上甬路,維克托就遠遠看到斯大林同志的辦公樓前有幾道人影。

    他將報紙丟在座椅一邊,微微低垂着頭,朝那幾到人影看過去,赫然發現在那幾個人中,領頭的一個正是斯大林同志。

    此時,車子距離斯大林同志還有五六十米的樣子,瓦連卡急忙將車子減速,靠向路邊——就在前方不遠處,克里姆林宮警衛已經擋在了路中間,儘管這輛車是維克托的座駕,但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繼續往前靠近了。

    等車停穩的時候,維克托搶先一步推門下車。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呢料風衣,手裏還拿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他從車上下來,先將鴨舌帽戴在頭上,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風衣,這才邁步朝着斯大林同志所在的方向走去。

    儘管克里姆林宮的警衛不會允許維克托的車向斯大林同志靠近,但當他從車上下來,徒步走過去的時候,卻也不會有什麼人跳出來攔着他,更不會有人來搜他的身,那種不管是誰靠近斯大林同志,都要被嚴格搜身的場景,只會出現在西方國家的影視劇裏。

    在維克托走過來的時候,斯大林同志就發現了這位年輕的同志,他停下腳步,一隻手裏拿着菸斗,另一隻手抓着身上大衣的前襟,舉目朝維克托走來的方向看着,等到走進之後,才面帶微笑的問道:“列昂·阿布加羅維奇給了你什麼榮譽?”

    維克托下意識的停住腳步,他先是聳了聳肩,隨後把手伸進風衣口袋裏,將那個裝了盧布鈔票的信封拿出來,說道:“給了我一份充滿銅臭味的榮譽......”

    重新邁開腳步,他將信封舉起來晃了晃,說道:“一千零七九盧布,是的,一千盧布,再加七十九盧布的零頭。”

    列昂·阿布加羅維奇就是指的列昂·阿布加羅維奇·奧爾別利,蘇聯科學院院士,也是醫學科學院的院士,另外,他之前還與維克托一同獲得了一枚“社會主義勞動英雄”勳章,再者,此人還有軍職,是一名衛生勤務上將。這次給維克托發獎金的,就是這個傢伙。

    聽了維克托的答覆,斯大林同志哈哈一笑,看上去情緒應該是非常的不錯,只是聽他說話的聲音,顯然感冒還沒好,至少鼻子應該是阻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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