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蘇俄 >610 大恐懼
    醫院內三樓的手術室門口,之前就等候在這裏的政治局成員們都在,除了遠在烏克蘭的赫魯曉夫同志,以及去敖德薩視察工作的卡岡諾維奇同志,幾位政治局委員一個都不少,他們守在走廊外,關注着手術室入口上方的信號燈,此時,亮着的依舊是紅燈,說明對加裏寧同志的搶救還沒有結束。

    加裏寧同志在聯盟做了幾乎半輩子的國家元首,但實事求是的講,這個職務並不適合他,他最擅長的應該還是教育工作,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脾氣非常好,在政治局中沒有矛盾很突出的敵人,所以,此刻趕來醫院等候消息的人才會這麼全。

    維克托跟在斯大林同志身後,從電梯間走出來,便直接停在了原地,沒有跟着斯大林同志往搶救室門口的方向走,等在那裏的都是政治局委員,稍後,斯大林同志很可能要與他們討論有關治喪的問題,他過去旁聽的話並不合適。和他一樣,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也沒有跟着過去,很顯然,大祕同志在這方面是很自覺的。

    看到斯大林同志出現在電梯間門口,原本等候在搶救室門外的衆人紛紛迎了上來,而走在衆人最前面的,並不是日丹諾夫同志,而是一個身材看上去頗爲魁梧的老人,這人維克托認識,他就是卡夫塔拉澤,謝爾蓋·伊萬諾維奇·卡夫塔拉澤,現任的副外交人民委員,同時也是聯盟駐羅馬尼亞大使。

    他之所以能夠走在別人前面,當然不是因爲他的職務有多麼高,地位有多麼尊崇,而是因爲他與斯大林同志的關係非同一般,在場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還真沒有哪一個在私人關係上,要比卡夫塔拉澤與斯大林同志的關係更加密切了。

    在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國內初中一年級的語文教材上有一篇文章,《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文中所涉及到的那個印刷所,真實名字叫“阿福拉巴爾印刷所”,它是由斯大林同志在一九零三年祕密創建的,其中涉及到的一系列印刷所重要成員中,除了斯大林同志之外,還有阿韋爾?薩夫羅諾維奇?葉努基澤同志以及格里戈裏·康斯坦丁諾維奇·奧爾忠尼啓則同志。

    這三個人,是當時格魯吉亞革命組織中的“三劍客”,而卡夫塔拉澤在那個時候,就是在三人手下工作的,所以說,其與斯大林同志的關係真的是非同一般。

    當然啦,斯大林同志並不是個特別顧念舊情的人,尤其是在政治鬥爭比較殘酷的年月裏,當年的格魯吉亞鐵三角中,葉努基澤同志被槍決了,奧爾忠尼啓則同志自殺了,卡夫塔拉澤先是被開除黨籍,又被判了死刑,要不是親自給斯大林同志寫信做了懺悔,估計現在也已經去見了列寧同志,所以說,與斯大林同志私人感情,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資本。

    看到斯大林同志與衆人匯合到一起,維克托偏過頭,看了一眼眉頭微皺的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正想說些什麼,就聽到搶救室的方向傳來“嘀”的一聲長鳴,隨後,原本緊閉的雙扇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幾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門內走了出來。

    維克托止住了開口的衝動,他朝着搶救室的方向看過去。

    此刻,一名戴着淺藍色無塵帽的醫生已經走到了斯大林同志面前,正小聲與他說着什麼,片刻後,維克托就見那名醫生轉過身,帶着斯大林同志一行人進了搶救室。

    “看來情況的確不太樂觀,”看到這架勢,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長噓一口氣,小聲說道。

    的確,如果搶救成功的話,那麼衆人應該不會進搶救室,而是要去病房,畢竟病人會被轉去病房,而不會繼續留在搶救室裏,如今,沒有走這道程序,而是直接讓前來探望的人進了搶救室,這多半就說明人已經不行了,甚至是給大家一個瞻仰易容的機會了。

    “或許,這對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同志來說,反倒是一個解脫,”維克托看着搶救室的方向,語氣飄忽的說道。

    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點點頭,卻是沒有說什麼。

    在過去幾年裏,加裏寧同志的病情一步步惡化,在這個過程中,他受到的病痛折磨也不輕,就像維克托所說的,對於他這樣一個絕症患者來說,死亡還真是一種雖然可悲,但卻可以解脫痛苦的選擇。

    走廊裏人不少,除了大量的警衛之外,還有政治局諸多委員同志們的助手、祕書什麼的,除此之外,還有往來忙碌的醫生護士,但即便是這樣,整個走廊裏也安靜的落針可聞,甚至連一點喘息的聲音都聽不到,每個人都在努力地保持安靜,唯恐弄出點動靜來給自己招惹上禍端。

    斯大林同志一行人進了搶救室,約莫十幾分鍾之後,才一個個面色嚴肅的從門內出來,隨後,斯大林同志面無表情的走回來,一聲不吭的上了電梯。

    見這副架勢,維克托基本上就能猜到結果了,他急忙跟在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的身後上了電梯,隨同斯大林同志一塊下樓。

    “兩件事,”電梯下到一樓,隨着一陣顛簸,電梯停下來的同一時間,斯大林同志突然看向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開口說道,“第一,以中央委員會的名義,向包括人民委員會在內的聯盟各個機構、各加盟共和國、各州下發通知,宣佈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加裏寧同志不幸去世的消息,要求各機構、各共和國、州自行組織相關的悼念活動。”

    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急忙點頭,表示他記住了。

    “第二件事,”斯大林同志繼續說道,“以中央委員會的名義下發通知,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加裏寧同志的遺孀和家人,可以繼續居住在他們現在的房子裏,相應的待遇和福利不變。”

    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再次點頭,並說道:“稍後我立刻就去安排。”

    維克托在一邊聽着,他可以確信,斯大林同志對加裏寧同志還是有感情的,這從他對加裏寧的稱呼就能看出來。

    他的心裏正瞎琢磨着呢,卻突然聽到斯大林同志叫到了他的名字。

    “維克托,你代表中央書記處,牽頭組織治喪委員會,”斯大林同志說道,“治喪小組成員應該包括政治局的每一位同志,至於治喪委員會的成員,可以由治喪小組成員來負責推薦。具體的工作,就由你來負責統籌。”

    “好的,我立刻着手去安排。”維克托點頭說道。ъ

    說實話,活了兩輩子,維克托都沒有搞過治喪委員會的工作,在前世的單位,他甚至連紅白理事會的成員都不是,因此,在這方面可以說是一點經驗都沒有。不過,既然斯大林同志已經點了他的將,那就由不得他退縮了,更何況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不要緊,他還可以找人去問嘛。

    此前,謝爾巴科夫同志過世的時候,他的治喪委員會是由誰來組建的來着?對啦,是波波夫同志,所以後來他接了謝爾巴科夫的班。不過,治喪委員會的組織工作,與治喪委員會的負責人是兩碼事,維克托可沒想過自己能接加裏寧同志的班,他離那個位置有點遠。

    此時,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已經拉開了電梯門,一行人從電梯內走出去。

    斯大林同志邁着大步穿過醫院前廳,即便走到門口的時候,擡手去摸身上的口袋。

    維克托知道他是在掏煙,原本是想主動把自己的煙遞上去的,但最後還是忍住了。而走在另一側的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則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送到斯大林同志的面前。

    維克托暗暗鬆了口氣,他之所以臨時放棄給斯大林同志上煙,就是因爲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在場,在大祕同志的面前獻這份殷勤,收穫會遠遠大於損失,畢竟他給斯大林同志第一根菸,斯大林同志不一定會放在心上,但他搶了大祕同志的活,大祕同志多半就會對他有看法。

    走到醫院的門口,斯大林同志停下來,他就着波斯克列貝舍夫同志遞過來的火,將叼在嘴裏的香菸點燃,隨後便站在遮雨檐的邊緣,目光平視,看着遮雨檐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愣神。

    他不走,跟在後面的人自然都不敢走,維克托看得出來,這位領袖同志此刻的情緒非常不好,加裏寧同志的去世,一定是給他帶來了某種觸動,人生百年,生而有死,這是任何人都逃不過的循環,可隨着年紀越來越大,身邊相熟的人越來越少,自己距離死亡那一天又越來越近,即便是最看得開的人,恐怕也會有一些恐懼的。

    死亡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湮滅......

    維克托當然也怕死,不過,在怕死的同時,他似乎對死亡還有一種期待,因爲他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再次死亡之後,時不時還能在另一個時空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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