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的確沒辦法治療,只能順其自然。
沈淳只覺得一顆心硬生生的痛,她對不起她的寶寶,但她絕對不可能棄養,反而會好好保護她的孩子。
“isee.(我知道了。)”她抱着懷裏打奶嗝的小寶寶,“thankyouverymuch.(仍然很感謝你們。)”
她以爲病痛的離開能讓她獲得新生,可臨了才發現這個世界遠不如自己想象得那麼善待自己,反而很快又拋下一個難題。
又或者說這是一筆交易,她選擇身體健康,付出代價的就是她的孩子。
懷裏的小寶寶一天一個樣,前兩天還皺巴巴,今天就長開了不少,肥嘟嘟的臉蛋,殷紅的小嘴巴還在吐泡泡。只是,那霧濛濛的雙眼透露出他與別的寶寶的不同之處。
“叫什麼名字呢,寶寶。”她憐愛地親吻寶寶的額頭,獲得了那張軟綿小嘴送上的一個溼漉漉的舔,吻。
沈望。她腦海中忽然浮現這個名字。
沈淳的前半生傻乎乎的盼望一個人來,可她沒有等到。現在她打開了她的後半生,她把自己從前沒有的希望轉移到這個孩子身上,不給他壓力,只給他平安的一生。
看不見這個世界又怎樣呢?她仍然對她的孩子寄予厚望,仍然覺得她是全世界最聰明懂事的小寶寶。
還有。
她把寶寶摟在懷裏,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很多事不用眼睛看,要用心看。”所以沒有眼睛,也不需要擔心,反而看事能看得更清醒。
“沈望,”沈淳露出一個恬淡的笑來,“望望,我的望望。”
望望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咯咯直笑。當務之急是要找個工作,好一邊償還邱銘丞的債務一邊養活她和這個寶寶。
可她學歷並不算很高超,最重要的是離開學校這麼多年也沒什麼工作經驗,恐怕沒有人會要。
她想來想去,目光掃到病房門外路過人手上的一本書,做了一個決定。
......
五年後。
......
“如果不是我問到望望,或許都不知道你會在今天回國。”
邱銘丞穿着咖啡色的大衣,上前打過招呼就彎下腰親暱地捏了捏沈望的鼻尖。
“邱叔叔好。”那聲音脆生生的。
那當真是個小仙童似的玉娃娃,眉眼分明稚氣,言行卻透露出幾分與同齡孩子不同的成熟。
只是那雙眼睛......邱銘丞暗自嘆氣,那雙無神的眼睛和他手上的導盲柺杖都能叫人看出來,他是個什麼都看不見的小可憐。
沈望準確的辨別出邱銘丞在的方向,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弧度很小,隨後轉過頭去看在他身後的女人:“媽媽,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籤售嗎?”
牽着他的女人正是沈淳。及腰的墨發被一根簪子綰起,偶有幾縷漏網之魚鬆散搭在肩頭,眉眼間自有淡然雅靜的意味,上半身單穿着國際名牌ve的高定低領白毛衣,下半身是同牌的黑色闊腿褲。
或許是心看開了,再踏上這片土地時,沈淳的內心已經做到了毫無波動,她先對邱銘丞含笑頷首示意,再揉了揉沈望的頭,沒有直接拒絕:“籤售會人會很多很吵,人多會帶來擁擠,你會摔倒,你知道的,踩踏事件。很吵,就代表你叫我,我也聽不見。”
那小娃娃卻沒被她這一番稱得上冷酷直接的話嚇跑,垂着頭認真思考了片刻,依舊堅持:“可我以後要在華國上課,我早晚都習慣華國的人多。”
“好,”沈淳眼中閃過讚賞,“那我會帶你去,你記得聽話,知道嗎?”
“我會的,謝謝媽媽。”沈望很開心,那雙灰色的眼睛彎起來像小月牙,看得周圍人心都軟了。
“還有,你不能叫華國,要叫祖國。”
沈淳說完就沒再看他,轉身看着邱銘丞:“雖然這五年我一直在e國,但不代表我的中文水平就有下降,我想着能找到路就不至於辛苦你。”
“你何必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邱銘丞半強行接過她的行李箱,“你牽着望望就好。”
沈淳笑了笑,與他並肩行走卻沒依他所說牽住沈望:“他從今年滿了五歲開始,平時上街我就沒有牽過他,他也不要我牽。”
邱銘丞十分欣賞沈淳的教育方式,但還是友善地提醒了一句:“華國人口多,尤其在機場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你還是小心些。”
說着幾人一同走出機場,等到沈望在沒有人的幫助下慢慢摸索着上了車沈淳才叫邱銘丞開。
沈望肅着一張小臉,一隻手捏着媽媽的衣袖一隻手握緊扶手:“對不起,邱叔叔,我耽誤你的時間了。”
“你媽媽對你要求太嚴格了,”邱銘丞打着方向盤,“不過你現在很優秀,上車的速度比上回見面快了太多。”
沈望皺着眉:“媽媽說她可以幫我,但我想自己做到,這樣我以後就可以依靠自己,不用一直麻煩別人。”
邱銘丞讚賞地點點頭:“你媽媽教育得很好。”
這話說到沈望心坎裏去了,他也嚴肅地跟着點點頭:“我跟媽媽提議過,如果她去寫教育類的書,也會像小說一樣大賣。”
“那你媽媽爲什麼不同意?”邱銘丞存心含着笑逗他多說幾句,沈淳也不介意,一邊低頭打字一邊聽兒子的回答。
沈望撇撇嘴:“媽媽說,小說讀者更多更賺錢,賣出去版權還可以改編成電視劇電影,然後賺更多錢。”
“沈望,”沈淳敲了敲他的腦袋,“你媽媽是爲了養你,不是掉錢眼裏去了。”
邱銘丞哈哈大笑:“看來你兒子對你的寫文方向有所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