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心嗎?”他聽見全世界最好聽最溫柔的聲音——媽媽的聲音,過來湊在他耳邊輕輕地問道。

    沈望笑開了,重重一點頭:“開心!”

    ......

    沈望對華國人的喜歡很快就提現出來,在籤售會結束以後,他難得使用了小孩子的特權,撒嬌賣萌求着媽媽帶他出來逛逛。

    沈淳樂在其中,因爲人多,總歸擔心不安全,於是拿出親子牽引繩分別戴在他們兩個人的左右手,在不輔助沈望自己走路的基礎上保證他不會走丟。

    於是路上的人都頻頻回頭,帶着好奇但友善的目光看這一對母子,母親看似不攙扶孩子,實際溫柔至極,走得很慢很小步,盡最大的努力配合着兒子一點點探索這個環境。

    兩個人就這樣走着,風很溫柔,暖暖打在行人臉上,看着沈望面上輕鬆的笑,沈淳難得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太好了。

    直到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突然停在她身側,母子二人腳步停下,眼看窗戶降下來,露出一張美人面。

    “沈淳姐?!”褚清清不可思議地看着她,視線又轉移到她身旁的小男孩,精緻的妝容幾乎要裂開。

    誰能告訴她,一個已經死去五年的人爲什麼突然出現,還帶了個長得和她那麼相像的小孩兒?!

    沈淳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遇到熟人,一想到她跟秦顧的關係,雖然仍然無法做到不在意,但已經再也沒有如鯁在喉的感覺,只剩下一些悵惘,更多的是祝福。

    想到這,她乾脆發出邀請:“去咖啡店坐坐嗎?”

    “好!”褚清清乾脆地答應下來,徑直開門下車囑咐司機停好車等她。

    沈淳這才發現,褚清清變了不少。

    褚清清也的確變了不少,各種意義上都是如此。

    她已經上手褚家的生意,從五年前的危機之後褚父就意識到自己確實老了,而要想褚家更上一層樓終歸要靠年輕人,於是褚清清接手,一接手就是三年,到現在慢慢坐穩位置。

    有人道:“腹有詩書氣自華”,褚清清這也是異曲同工。

    美人從前扮可愛無辜,扮豬喫老虎。可現在卻變得雙眼含情,紅脣隨時上翹,一顰一笑都是風情,吐字優雅動人,舉手投足都是少女走向成熟的氣息。

    她學會得不多,最近的就是一句話:“無人可看透內心,自然也無人敢看輕。”

    沈淳挑挑揀揀說出當初的事情,一筆帶過了這些年的經歷。

    卻發現褚清清知道那是她兒子之後就一會兒又瞟一眼乖乖坐着喝牛奶的沈望,滿臉都寫着想揉他的臉蛋。

    “你心性倒是沒變,”沈淳掩脣一笑,“望望,還沒叫清清姐姐。”

    褚清清連忙搖頭失笑:“可不敢當,該是阿姨就是阿姨,幹嘛差這個輩分,還是你想佔我這個便宜?”

    沈望很乖,由於媽媽也算個文字工作者,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懂得說話的藝術:“阿姨,你的聲音真好聽,你一定很漂亮。”

    這話叫褚清清又開心又難受,她忍不住低低喃喃:“這麼好個小乖乖小天使,怎麼就看不見呢......”

    說完意識到自己失言,卻發現一大一小面上除了笑意並沒有什麼難過之處,知道是他們聽這些話聽多了,心裏仍然不是滋味。

    沈淳沒有責怪也沒有安慰,開口道:“清清,望望的事情,你別對當年的任何人提起,尤其是......”

    她言外之意便是秦顧了。

    褚清清剛想開口說自己和秦顧早在五年前取消了婚約,而且秦顧還一直在找她,但話到嘴邊變了一下:“沈淳,你......當真放下了嗎?”

    沈淳先看了一眼店外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再把視線移回來,笑着嘆息:“我這輩子,也就愛過他一個人。”

    這話實在是沉重,褚清清安靜聽着。

    “我知道這話跟你說不太恰當,但你放心,若真要說還在乎,卻也不至於了。”

    “愛過,奔赴過,最終命差點沒了。這都是我。現在你們幸福平安,我實在不該繼續摻和,我也沒力氣摻和了,我真的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很好,望望很聽話,我也想好好照顧他。”

    褚清清看着沈淳,發現她與當初在醫院奄奄一息的時候不同,她的眼底又有光了,只是這光不再來源於秦顧,而是源於對孩子的愛。

    她垂下眼攪了攪咖啡,心緒百轉千回之後決定再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沒事,反正我們還沒結婚呢。”

    這意思也就是他們會結婚,間接避過了一個問題。

    沈淳心道果然如此,雖然不理解爲什麼五年還沒結婚,但也沒再多問,想着或許都忙於家業吧。

    雖然心裏頭仍然有些酸澀,但這已經是她最能接受的,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些快樂的,難過的回憶,在這五年間已經慢慢消散。

    “那就好。”那就是最好。

    兩人相視而笑,褚清清遞給她一張名片:“這是我的私人號碼,這五年你斷了所有的聯繫,我怕往後你回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找不到人,隨時call我都可以。”

    “沈淳姐,”褚清清嘆了口氣,“我之前做錯過很多事,那不能用年紀小來掩蓋,只能說愚蠢。”

    “但我現在是真心希望你好,你是我見過最純粹的人。所以你放心,不管出於什麼,我都能做到不透露給秦......”她看了一眼望望,“那個人半個字。”

    沈淳有些感動,甚至羞愧於自己剛纔心裏的那些酸澀,她接過去,認真收好:“以前我認識的人太少,你已經算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了。”

    “而且就像你說的,從前都過去了,你也並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所有的傷害都來自於那個人對我的不在乎,無非是我作繭自縛。”

    她無奈地笑道:“以後就不會了。”

    至少這城市不至於小到他們會碰見,所以她也會盡最大可能做到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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