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奔波操勞,只因自己離開了這一小會兒,王爺便不見了,若要被那三人再挾了去,斷然不是虛魂散那麼簡單了,若要是……
陳卿不敢再想了。
連忙跑到臺階處四下尋找,揪了幾個路旁行人問王爺下落,幾人皆是搖頭,未曾見過。
陳卿頓時感覺頭痛欲裂,一下子癱坐在剛纔王爺坐的位置。
自己賣了個首飾買了個飯,居然就讓那一夥人追上了,陳卿心裏一陣懊悔,早知道還是應該隨身帶着王爺,可是自己剛纔也是真的精疲力竭了。
忽然,熟悉的聲音傳來。
“陳卿!”
陳卿猛地擡頭,看見溫涼寒正倚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面牆上,嘴角還帶着絲絲笑意看着自己。
兩人離的本不遠,可剛纔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兒,正好站在溫涼寒身子前面,這才讓陳卿一下子沒看見。
陳卿登時鬆了一口氣,一顆懸着的心也隨之落下。
立馬跑過去,上下打量着溫涼寒。
“王爺,您好了啊?”
溫涼寒微微搖頭:“沒有。”
那怎麼走到這兒的?
方纔溫涼寒坐在臺階上,陳卿放下王爺的時候沒注意,讓他的胳膊撐在臺階上,溫涼寒便藉着撐直的一條胳膊,讓自己整個身子傾斜,一步一步磨過去。
不時都有街上的行人投來異樣的眼光,溫涼寒倒是沒有看到,專注於能自己趕一點路。
“那你是怎麼站起來的啊?還倚到這裏?”
溫涼寒轉頭看了一眼挪了位置的賣糖葫蘆的老頭兒。
陳卿也轉頭看那老頭,那老頭兒朝自己一笑,可陳卿倒是笑不出來,她一下子抓起溫涼寒的手,看到上面被磨得通紅,一下子想明白怎麼回事。
溫涼寒自己移到臺階最邊上,然後老頭兒讓他站起來了,就這麼正常人的三四步路,讓溫涼寒差點磨破了手。
陳卿有點兒無奈、有點兒氣憤,還有點兒心疼。
“溫涼寒,你可是王爺啊,這麼自己移過來,你不怕別人看你笑話嗎?”
溫涼寒倒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帶了點疑問答道:
“會有人看嗎?”
‘王爺啊王爺,你不看別人熱鬧,不代表別人也是如此啊。’陳卿心裏氣道,卻沒忍心說出口。
“不會!”
“那就好。”
溫涼寒看着陳卿的臉,以爲她會誇自己一番,說自己能替她省點力氣,雖然只是幾步。
可是陳卿的神色倒沒有半分想誇他的樣子。
陳卿板着臉,一直沒說話。
忽然,陳卿把手裏的包子往懷裏一揣,一下子背起溫涼寒,直接把溫涼寒全身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連讓他一點兒能用力的機會都不給。
把他揹回了原處,讓他坐回了那個臺階上。
溫涼寒直到坐下才反應過來,急道:“陳卿,你幹什麼!都已經到了那邊,接着走就是了,你這不是讓我白費力氣嗎?”
陳卿在他面前蹲下,神色嚴肅道:“對,就是告訴你,以後別白費力氣,多那麼幾步我陳卿也累不死,省那麼幾步也沒什麼用處。我告訴你,以後要是再因爲這個把手弄成這樣,我把你往回揹你信嗎?”
說完連溫涼寒都有點彆扭,自己什麼時候這個態度說過話,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委屈?!
陳卿咧嘴一笑,覺得此時的溫涼寒破天荒的有絲可愛,笑道:“有這次就有下次,然後下次的時候你再這麼和我說,你的手不出幾天就得磨爛了懂嗎?”
心思被人戳破,溫涼寒沒有繼續回答,他發現這陳卿,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可是自己要是生氣,她還總能有辦法讓自己即便火冒三丈又無計可施。
雖已入秋,但正午的太陽還是帶了些許燥熱,溫涼寒看着陳卿鬢角的汗珠,眼神灼灼。
“來,喫飯吧,你昨天不是說自己不愛喫饅頭嗎,今天換成包子了,快喫,喫完趕路。”
這次溫涼寒喫的倒是一如往常,細嚼慢嚥,溫文爾雅。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兩人才把飯喫完。
下午時分,陳卿攙着溫涼寒繼續在街道上行走,雖然她覺得自己中午已經歇息足夠了,卻還是比之前慢了許多,有幾次陳卿腳底不穩還險些摔倒。
“王爺,商縣離京城也近些了,我們還是不要去樹林走了,坑坑窪窪的,我怕摔壞了你。”
溫涼寒看着陳卿越來越白的嘴脣,勸道:“好,聽你的,不過我的胳膊疼,你讓我緩緩。”
陳卿聞言,“嗯”了一聲,尋了處乾淨地方,把溫涼寒放下,自己也癱在旁邊,耷拉着腦袋,看上去很是疲憊。
停留了一會兒,陳卿緩緩起身,掐了掐自己的太陽穴對溫涼寒說道:“走吧王爺,我們還得尋個住處,晚了就不好找了。”
陳卿本是正對王爺,背對街道,只見溫涼寒雙眼瞬時瞪大,大聲喊道:
“小心!”
陳卿下意識抱頭,緊閉雙眼。
一聲烈馬嘶鳴,炸響在兩人耳際。
好在,那匹馬最終被人制住,離陳卿毫釐之間。
“小白!”
“王爺!”
陳卿率先認出了小白,阿玄率先認出了王爺。
阿玄立馬行禮,帶着驚喜道:“王爺,屬下來遲,還望恕罪。”
其實在陳卿離開王府那天,阿玄就已經去垛石尋找王爺了,但是他並不知道王爺在垛石客棧,所以只能慢慢打聽,卻在街上找尋之時無意看到一個小廝牽着一匹帶有溫府銘牌的白馬,一問才知道是一位姑娘帶着一位公子離開,卻忘了牽走自己的馬。
問了那姑娘穿着,阿玄便一路沿街打聽,來到了這個小縣城,剛纔也是正好問到了那個賣首飾的小販,這纔在這條街上繼續搜尋。
不曾想,還是那白馬率先發現了那姑娘,阿玄也不曾想,那姑娘,居然就是陳卿!
陳卿聽阿玄說完,輕輕摸了摸那白馬,虛弱說道:“好嘛小白,還能認得我,沒白疼你。”
溫涼寒見陳卿面色越來越不好,便對阿玄說道:“租輛馬車,即刻回府。”
陳卿點點頭,小聲喃道:“終於能回……”
這幾天陳卿不僅身體勞累,心上更是煎熬,時刻害怕被人追上,此時心中大石終於落地,陳卿卻感覺眼前一黑,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