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卿依言照做,那人拿着軟尺,眼珠子幾乎就要貼在尺子上,仔細在自己身上比量着。
“好啦,量完了,姑娘身段不錯,做出衣裳來穿着一定好看。”
“辛苦。”
“哎,王爺哪的話,能替您辦事,是小的福氣。”
“那還勞煩師傅做的時候用心點兒,儘量精緻些。”
“是,小的定當盡心。”
隨後,那裁縫收起軟尺,又拿出紙筆,問了陳卿幾句喜好,像是喜歡什麼花、顏色之類的,又將陳卿的回答記了個仔細,這才向王爺告辭。
溫涼寒衝他頷首,示意他離開。
那人剛消失在幽蘭殿,陳卿立馬湊到王爺身邊。
“王爺,你把奴婢叫來,就是爲了這事啊?”
“不然你以爲?”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給奴婢做衣裳?”
溫涼寒擡眸看她:“你忘了要陪我去赴宴?”
陳卿端了杯茶給他,應聲答道:“記得啊,可也犯不着現做衣裳吧,我一個王府下人,穿的那麼好不惹人非議嗎?”
剛纔看那裁縫認真的樣子,倒叫陳卿想起來那些明星出席重要晚宴都要穿高定的衣服一般,自己在現代沒那個機會,沒想到在古代倒體驗了一把。
“這個宴席,很重要。”
溫涼寒吹了吹茶葉,慢悠悠抿了一口,淡淡說道。
害怕自己去了給王爺丟臉,陳卿覺得還是提前搞清楚比較好。
“有多重要?”
“關乎到我溫府未來的——”
陳卿認真聽着,耐心等着王爺把這個關子賣完。
可溫涼寒卻是戛然而止,沒了後半句,雙目含情,脈脈看向陳卿。
還是陳卿先把頭轉過去,這樣的溫涼寒太有殺傷力了。
自己的心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叫囂着、狂跳着,一遍遍勾畫着眼前之人的輪廓。
“算、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陳卿用手輕輕扇了扇風,她感覺面前的空氣越發稀薄,不由得退後幾步,心想:一定是離得王爺太近,這氧氣都叫他給吸了去。
“以後會知道的。”
……
天氣是越來越冷,凌冽的北風肆虐,這倒叫自小生活在南方的陳卿有些不適應,除了有時去練武場打掃一下,其餘時間都是窩在自己的小柴房裏不出去。
明日便是冬至,也是隨着王爺進宮赴宴的日子,陳卿原本倒是沒什麼感覺,可偏偏這天夜裏,她做了個夢。
夢中的她隨着王爺赴宴,就坐在王爺身側,這皇宮的大廚手藝了得,做出的美食更是色香皆俱,讓陳卿在夢中好一頓眼饞。
“王爺,快嚐嚐這豬肘子,太香了!”
夢中陳卿夾着一大塊肉,興致勃勃轉向溫涼寒,想讓他也嚐嚐,可是一轉頭,連筷帶肉,都是一滯。
南安公主尹寒熙,正倚靠在溫涼寒身上,往他嘴裏送了一塊點心。
“涼寒哥哥,好喫嗎?”
溫涼寒衝她溫柔一笑,點了點頭。
“嗯,熙兒選的,定是最好的。”
尹寒熙更是羞赧,以手掩面,眉宇間盡是嬌羞之色。
忽然,她看向陳卿,皺着眉頭嫌棄道:“你也是,這種東西也拿給王爺喫,你看那油都快滴下來了,惡不噁心。”
見尹寒熙不悅,溫涼寒也是冷臉看向陳卿,厲聲道:“拿走!”
不要看,他們怎樣你都無所謂。
夢中的陳卿如此寬慰自己。
心裏雖是這麼想,可是耳朵卻不聽話,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過來,一句句砸在陳卿心坎,砸累了,便泛起了酸。
“涼寒哥哥,我今日這件粉色衣裙好看嗎?”
“好看,粉色襯得你嬌嫩可人,和你的溫婉氣質最是相配。”
屁,明明顯黑。
“涼寒哥哥,你瞧熙兒給你繡的香囊,鴛鴦戲水,不知你可否喜歡?”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做鴛鴦不羨仙,熙兒一番心意,無論如何我都喜歡,況且你這手藝如此精湛,所繡的鴛鴦更是栩栩如生,叫我怎麼能不喜歡。”
扯,明明像兩隻野鴨子撲騰。
陳卿撇着嘴腹誹,卻聽見溫涼寒站起,向皇上敬了一杯酒,敬聲道:“皇上,微臣愛慕南安公主已久,今日斗膽,還希望皇上成全。”
陳卿驟然轉頭,看向溫涼寒。
只見他握着尹寒熙的一隻手,滿目柔情,尹寒熙也是一臉羞澀,輕輕咬着下嘴脣,一副攝人魂魄的嬌媚之態。
溫涼寒的臉也慢慢靠近,漸漸就要貼上去。
“溫涼寒!”
陳卿大喊出聲,本是想一把扯開二人,沒想到卻是一下子驚坐而起,睜開眼,眼前還是自己的小柴房。
“原來是夢啊。”
陳卿長舒了口氣,捋了捋胸口,喃喃道:“我就說不可能是真的。”
窗外的天空臨近破曉,經此一夢,陳卿是一點睡意也沒了,便起身拿了件厚衣服披在身上,又去長了盞燈。
起初只是在柴房內來回踱步,可是夢中那二人親密的舉止,卻是始終揮散不去。
柴房裏還有不少乾柴,陳卿折了一個小枝,在牆上胡亂畫着。
“陳卿啊陳卿,你到底介意什麼啊?”
脫口而出的話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回過神兒來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寫了滿滿一牆的字,密密麻麻,寫的雖是不少,可寫來寫去還是那三個字。
溫涼寒。
陳卿一把扔掉那根小枝,見它躺在地上還不肯罷休,愣是要上去狠狠踩幾腳,然後一下子跳回自己的牀上,用被子矇住自己的頭。
“完了,陳卿,你墮落了啊,居然垂涎於王爺的美色。”
天終於是亮了,陳卿將頭從被子裏剝出來,看着窗子裏投進的光發呆。
“咚咚咚。”
門外的敲門聲讓陳卿清醒了些,大聲喊道:“誰啊?”
“我。”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陳卿一下子從牀上蹦下來,頗有點如臨大敵的意味。
門外的溫涼寒見聽見屋裏忙亂的雜音,卻是遲遲不給自己開門,開口解釋道:“陳卿,那裁縫將衣服送來了幽蘭殿,你去選一套。”
“啊,知道了王爺,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陳卿梳着自己的頭髮,匆忙答道。
之前在被子裏來回揉搓,自己的頭髮此時就像是雞窩一般糟亂。
要說以前陳卿也沒少這般姿態,那時還能若無其事的想見誰見誰,可今天早上,卻是怎麼也不好意思見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