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的道路很是泥濘,溫涼寒小心抱着她慢步行走,害怕一個不小心便將她摔倒。
良久,溫涼寒終於將陳卿送到了她的小柴房。
門還是未鎖,裏面的燈也未打開,爐子也是冰冷。
溫涼寒先將陳卿放到牀上,將被子給她蓋好,然後便去長了燈,又覺柴房實在過於寒冷,便打算去生火。
他從來沒做過這件事。
自小到大,他的寢殿內的火爐,一向都是下人點的。
溫涼寒走到爐子旁,環顧了一圈,有些發愁,他雖然平日裏見人生過火,卻從來沒有自己實踐過,這下倒還有些無從下手。
他先是從柴房裏尋了幾塊木頭,直接將他們丟盡了爐中,可是木頭太大,點的火很快就滅了。
睡夢種的陳卿也不老實,翻過來翻過去,還在嘟囔着叫囂:“我沒醉,王爺!我們繼續喝酒呀!”
溫涼寒一邊顧着生火,一邊還要防止陳卿從牀上滾下來。
廢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纔將火爐點上,溫涼寒臉上都蹭了點兒灰。
生了火,柴房漸漸暖和起來,這道讓被窩裏的陳卿更加肆無忌憚,瘋狂的滾來滾去,被子也是能踢就踢,溫涼寒站在牀邊,給她拽了好幾次被子,每次都給她將邊邊角角壓好,可總是維持不了多久便被她蹬開。
溫涼寒又一次給她蓋被子,卻被陳卿一下子抓住了手。
“王爺,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睡夢中的陳卿慌亂喊道,有些着急。
溫涼寒摸了摸她的頭,小聲安慰道:“我不走。”
陳卿慢慢變得安靜下來,身子一直往握着的溫涼寒手那裏靠。
“我陪你?”
陳卿閉着眼睛,卻像是聽懂般,自動往裏面挪了挪,給溫涼寒將外面的位置空了出來。
溫涼寒輕笑出聲,湊到她臉前柔聲道:“你到底睡了沒睡?”
說完,便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在陳卿旁邊躺下。
剛一躺下,旁邊的陳卿一下子靠過來,身子鑽進自己的懷裏,一隻腿還非要搭在自己身上,溫涼寒無奈小小,側身將她摟在自己懷裏,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外面的雨停了,可風卻未歇,呼嘯的北風肆虐,卻絲毫沒有打擾到那間小小柴房裏的兩人。
“阿嚏!阿嚏!”
“哎呦,張饅,你這是病了嗎?”
徐一閃聽張饅一上午就接連打噴嚏,關心問道。
張饅躺在牀上,臉色有些蒼白,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點了點頭道:“我這身子骨,昨天淋了雨,今天便得了病。”
陳卿見他說話都不似之前活泛,想必肯定很是難受,便說道:“找個郎中看看,開幾副藥喝,說不定能早日痊癒。”
徐一閃接話道:“陳卿,你還真的是神機妙算。”
三人順着徐一閃的方向看去,只見門外阿玄一身黑色衣袍,身後還跟着一名提着藥箱的太醫,正往張饅的屋裏趕來。
陳卿率先招呼道:“阿玄?這是來給張饅看病嗎?”
阿玄點點頭,示意那名太醫給張饅把脈。
那名太醫一愣,有些尷尬地望向阿玄。
阿玄蹙眉看向張饅,語氣裏卻是少有的和緩:“你現在病的不是很重,還是早些看看,拖的時間久了,說不定會加重。”
張饅看也不看他,負氣道:“那也不勞您費心,我自己會請醫生診治。”
見他這般態度,阿玄不知道該作何辦法,便低頭求助陳卿。
“張饅,人家阿玄好心好意帶了太醫來給你治病,你咋還不讓太醫看,怎麼,生病舒坦啊?”
“我這病要不是因爲他,肯定得不了,現在假情假意來給我看病了,當初幹嘛去了?”
阿玄也面帶着急,道:“我、我當時也拉你上馬了,你不肯。”
張饅一下子看向阿玄,氣道:“是,是我不肯,所以都是我自己弄得,犯不着您替我找醫生。”
阿玄又被噎住。
昨日,他也是早早便後悔,只是張饅的倔脾氣偏偏上來了,好說歹說都不聽,下着那麼大的雨,偏偏自己走回來,後來阿玄也沒辦法,將馬栓到一處,借了把傘和張饅一塊走了回來。
可昨日的風雨太大,他們二人都是淋得渾身溼透。
“張饅,和誰過不去也別和自己過不去啊,當時人家阿玄也不是沒有道理,誰讓你在蘭穎姑娘面前亂吹牛。”
“好啊你個徐胖子,到底和誰一夥啊?”
徐一閃和陳卿相視一笑,沒再說話。
阿玄眉間卻是微微一動。
“咳咳咳……”
不合時宜的咳嗽突如其來,讓阿玄一陣擔心。
張饅自小身體非常虛弱,童年時期家裏又窮的揭不開鍋,母親也是自命難保,早早便離世,所以張饅自小到大都是百病纏身,也就是最近幾年,纔好了些。雖說來到王府從不愁喫喝,可張饅仍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樣,也不長肉。
陳卿看了眼張饅,衝徐一閃一挑眉,示意他動作。
徐一閃會意,立馬伸手鉗制住了張饅的雙手,陳卿也是伸手固定住了張饅的雙腿。
“太醫,快去給他看看吧,這手稍微等等,估計脈搏也就平穩了。”
徐一閃長得壯碩,力器更是不再話下,尤其是和張饅那種瘦弱的人比起來,更是力大如牛。
張饅嘗試反抗幾次,最後直接安靜下來,任他們擺佈。
“阿玄大人,他染了風寒,只是在風雨中呆的過久,所以溼氣鬱結,得好好養幾天,也得按時服藥。”
阿玄對太醫抱拳一禮道:“多謝李太醫,還請您將藥方留給我,我按時去抓藥。”
李太醫點點頭,看了看牀上的張饅,囑咐道:“最近還是好些歇着,你身子一直不好,這次還是要徹底養好纔是,免得以後落下病根。”
張饅嗯了一聲,倒不是他不生氣了,而是他突如其來的頭暈讓他不得不安靜下來。
“亮晶晶,練武場的兵器我們擦了沒?”
“好像沒。”
“走走走,阿玄,這裏交給你了,我們先撤了。”
說完,陳卿便拉着徐一閃跑了,只剩下阿玄和張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