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饅拍了拍身上的灰,擺擺手道:“都是誤會,我沒事,阿玄你別擔心,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
徐一閃湊過去,語氣也頗爲嚴肅:“你看這哪裏是好好的了,你看你身上的傷,還好意思說你沒事?”
張饅仍是咧嘴一笑,“行了行了,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就摔到一個乾溝裏去了,這才添了這些傷,沒幾天就好了,不必擔心,還是都散了吧,要不然等會兒整個薛府都知道我掉溝裏去了,那才丟死個人。”
說完,張饅朝陳卿使了個眼色,欲想盡快脫身,陳卿會意,便揚了幾下手,假裝虛驚一場的模樣道:“既然無事,那便都各回各家啦,王爺,您還沒喫飯,我們去用膳吧。”
溫涼寒點點頭,便牽着陳卿走了。
井音又瞅了阿玄一眼,眼神隱晦不明,最後咧嘴一笑,聳聳肩頭也離開了。
阿玄帶着張饅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給他上藥,不多時,陳卿等人便也趕到了。
“張饅,你到底去哪了?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
張饅眼裏忽然放光,解釋道:“今日下午,我本來是要去找阿玄,可是路過井音的房間,便聽到什麼解毒的話,然後我就想,正好阿玄也中毒了,說不定能知道些什麼解毒的祕方,便去偷聽了一會兒。”
徐一閃道:“你也不怕被發現啊,這井音可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阿玄眼神微動,一聽原是爲了自己,心中泛起了些自責意味。
“瞧你這話說的,我也不是等閒之輩啊,嘶,你輕點兒。”
阿玄上藥的手一頓,緊接着放輕,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溫涼寒問道:“那你可是聽到了什麼?”
張饅從懷裏掏出了幾株保護的完好的藍淚花,一拿出來,徐一閃蹙眉道:“就是爲了這個?那薛府花園裏有的是啊。”
張饅晃了晃手指,“非也,這是散發臭氣的藍淚花,薛府花園裏的可都是香的。”
看到那幾束藍淚花,陳卿有些領悟,問道:“可是這花可解毒?”
“不錯,今日下午我在井音那裏就聽見裏面有人說,這香的藍淚花,聞久了能致人瘋癲最後暴斃,可是這臭的,卻能解毒,所以我便找去了同塵村,去偷了些。”
“偷?”
徐一閃嫌棄看他,道:“不就是些花草嗎,怎麼還得偷,你去同塵村裏找人要些不就得了?不是說這花在同塵村有的是嗎?”
張饅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啊,就聽井音房裏那個人說什麼世世代代都藏着這個祕密,我還以爲得藏着養呢,誰知道家家戶戶門前屋檐下面都是。”
徐一閃又問:“那你這傷又是怎麼來的?”
“我邊走邊問,這才找了去,然後鬼鬼祟祟的想着去偷一點,結果就誤入了後山,然後就掉進他們捕獸的陷阱裏,最後還是讓村民給救了出來,他們一聽我是來要花的,給我薅了這麼一把,早知道我就光明正大去了。”
阿玄給他清理好傷口,收拾好東西便打算出去,張饅連忙叫住他:“阿玄你幹嘛去?怎麼說我也是爲了救你才受的傷吧…”
“卿姐,你看這人!”
“好了,你就抓緊休息休息吧,別整天這麼大火氣。”陳卿無奈拍拍他的肩頭道。
徐一閃接話道:“還有,以後要是再有這種事,你怎麼也得讓我們知道,畢竟人多力量大。”
“知道了知道了,沒事你們也快去喫飯休息吧,估計也累了半天了。”
陳卿看向溫涼寒,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便拍了拍張饅的肩膀道:“那我們便先走了,這裏有阿玄我們也就放心了。”
出門之際,溫涼寒又折了回來,轉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爺可還有事要交代?”
溫涼寒猶豫一會兒,淡淡道:“方纔,阿玄是愧疚,他很擔心你。”
張饅微微一怔,囁嚅道:“知、知道了王爺。”
回去路上,陳卿問王爺:“王爺,那個下午在井音屋中的人,是不是你說的同塵村的村長吳參?”
溫涼寒點頭,“是。”
“那他又爲何去了井音屋中,他倆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方纔我也在想,這兩人按說毫無瓜葛,可是能在屋中談論這種祕密,看來頗有交情。”
陳卿自然而然拉着溫涼寒的手晃着,正在發愁,之前那個惡夢,到底誰是主謀,背後操縱之人又是何人,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能知道是誰,便能趁早防備。
“在想什麼?”
“王爺,我老覺得無論是上次你被挾持,還是這次來到這,總有一個隱匿之人藏在暗處,可是又不知道是誰。”
溫涼寒輕輕一笑,捏了捏她有些微涼的手,道:“有些時候,我們不去探,他自然會現身,不必着急。”
“可我就是怕有危險啊。”
“有我在,你怕什麼?”
聞言,陳卿站定,盯着溫涼寒的雙眸,一字一句道:“王爺,我怕,之前我一點也不怕死,可是現在,我怕了。”
不怕失去生命,而是怕你忘記我,
怕再次相見,原本熟悉的人,卻是形同陌路。
“王爺,你說,以後你要是忘了我怎麼辦?”
見她眼神一本正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溫涼寒自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害怕滋味來,叫他有些急促,握着陳卿的手力道也加緊了幾分。
“爲何會忘?我又怎麼會忘了你?”
自己來到這裏本就是意外,能不能回去或者如何回去更是未知,若像來時這般難以預料,那這裏的王爺,那裏的自己,又該如何?
一向喜歡往好處想的陳卿,此刻心裏卻滿是別離後的種種設想,像是懸在一支纖細的樹枝上,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斷,下面究竟是堅實的土地,還是高聳的萬丈深淵。
這一切,皆是未知,可她,偏偏就去賭了。
“陳卿?你怎麼了?”
見她一直沒說話,溫涼寒更是侷促,連忙搖了搖她。
陳卿再一次對上他的雙眸,開懷笑道:“王爺,我怕你記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