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遺復說的雲淡風輕,可溫涼寒不必想也知道,這撫恩王定是說了些令人難以啓齒的話,通過蔣遺復嘴裏說出來的,應當算是好聽些的了。
溫涼寒看上去倒是一臉平靜,並沒看出多大的惱火。
“撫恩王倒是辛苦,一把年紀還心念我這個小輩的婚姻大事,蔣公公此次回去,可要替涼寒好好道一聲謝。”
蔣遺復輕笑,點點頭:“這麼說,王爺這是定了?”
兩人一齊轉頭,看了一眼旁邊聽戲正入迷的陳卿。
溫涼寒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到還顯得有些甜蜜,叫蔣遺復頗有些忍俊不禁。
“咱家是覺得陳姑娘不錯,和王爺您倒也天造地設,日後若真的成了喜事,可別忘了請咱家喝杯喜酒啊。”
“蔣公公哪裏的話,您幫了我和陳卿很多,涼寒都記在心裏,定不會忘。”
兩人很是默契地將話題引到了成親一事上,閉口不談修建寺廟一事。
一旁的陳卿和張饅徐一閃二人一起,聽的全神貫注,絲毫不知,自己在旁邊那桌的嘴裏,已經談到要備多少彩禮,開幾場宴席了……
“就這般,那前朝皇宮裏的人,都被那狠毒的猛獸咬死,那猛獸嗜足了血,大開殺戒,一時間,皇宮大殿裏便是血流成河,每走十步,便能看見橫七豎八的屍體,最後,除了些重傷的士兵,還能勉強支撐一戰的,僅僅剩下了我們皇上和溫澤兩人,他二人不僅志趣相同,連武術也是相得益彰,合則天下無雙,就這樣,兩人依靠出神入化的配合,合力將那猛獸打死,溫澤更是將試圖逃跑的亡國君斬於馬下,至此,這段美名遠揚的佳話纔算是落了幕……”
一章講罷,臺下爆出陣陣掌聲,就連陳卿和張饅他們,都忍不住拍手叫絕,不僅是因爲這說書人講的抑揚頓挫很是有趣,更吸引人的還數皇上尹鴆和溫澤的傳奇故事。
伴着雷鳴般的掌聲,張饅忍不住問道:“你們說,那亡國君倒也真夠狠的,爲了殺戮,竟能忍心將自家皇宮裏的人全都殺死,甚至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這種人,也就該殺。”
徐一閃點頭道:“的確,虎毒還不食子呢,他這種人,手裏沾着那麼多人的血,被我們祖上一劍殺死,屬實是便宜了他。”
陳卿倒是沒接話,方纔溫涼寒就曾告訴過她,當世之時,皇上掌權之下,這種故事,半真半假,當個戲本子聽聽就罷了。
“原本咱家還在想,王爺一直清心寡慾,和公主相伴長大卻也不曾中意,那時候,咱家還和皇上逗過趣兒,猜猜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得王爺的愛慕,想不到,這一眨眼,王爺竟已經有了人選,說到底,還是陳姑娘有過人之處。”
看上去蔣遺復很是喜歡陳卿,一直讚不絕口,對溫涼寒打算的婚事也是極爲贊成。
溫涼寒伸手將陳卿招呼過來。
“卿卿,蔣公公可在一直誇你,還不過來道謝。”
蔣遺復衝她點頭一笑,看上去倒還帶着幾分長輩的慈愛。
溫涼寒問道:“戲聽完了,可還有什麼別的想聽?”
陳卿搖了搖頭,立馬阻止溫涼寒:“王爺,蔣公公在此,你就不怕讓別人說我們不務正業,整日只知玩樂?”
溫涼寒無奈笑道:“方纔我們都聽完了一齣戲,究竟如何,蔣公公早已心中有數,又何必多費口舌。”
蔣遺複道:“陳姑娘,這事你就不必擔心了,有時間還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大事吧。”
“大事?”
陳卿面露不解,看向了溫涼寒。
溫涼寒並沒有想說的意思,再去看蔣遺復,也是一副笑而不語的樣子,陳卿更是好奇。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半晌,溫涼寒纔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陳卿也不想再糾結,便問道:“王爺,方纔那齣戲有沒有後續啊?聽那人說亡國君將皇宮裏的人都殺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溫涼寒臉上笑容一滯,連帶着蔣遺復也是如此神情,沉默了片刻,溫涼寒淡淡道:“戲便是戲,何須這麼認真。”
陳卿點點頭,道:“也是,正好說明他講的好。”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蔣遺復起身打算離開。
“王爺,陳姑娘,時候不早了,咱家還得啓程回京覆命,就不多加耽誤了。”
溫涼寒頷首道:“蔣公公也不多留宿一晚?”
蔣遺復笑着搖了搖頭,“不了,這人老了身子骨毛病不少,咱家在這呆着也不習慣,倒不如早日回去,何況那撫恩王也等着我回去告您的狀呢,囑咐我早去早回。”
“那就有勞蔣公公,可別讓撫恩王失望了。”
蔣遺復眉間一動,片刻後又發出一聲爽朗笑聲:“咱家腦子不好使,若在日夜兼程舟車勞頓的,這講出的話和自己看到的究竟不一樣,那可就說不準嘍。”
溫涼寒送他下樓,“蔣公公,路上小心。”
蔣遺復點了點頭,旋及看了看溫涼寒身後的陳卿,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隨即上了馬車。
待他走後,陳卿問道:“王爺,可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溫涼寒轉頭看她,“何出此言?”
陳卿偏着頭好好回憶了一番,問道:“可是方纔自從我回去,便看見蔣公公的興致大減,不似剛來的時候那般開心。”
溫涼寒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道:“還不是因爲你非要問什麼大事。”
不等她反應過來,溫涼寒便重新上了樓,只留下陳卿一人冥思苦想。
大事?還能有什麼大事?
聽來還能讓蔣遺復不高興?
若說能讓宦官不高興的,就要說他和一般男子的區別,都說養兒防老,難不成……
忽然,陳卿恍然大悟,難道他們真的談到什麼子嗣問題?可是提到子嗣,再往前還有一件大事要幹,所以……
“王爺要和我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