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儒滿臉駭然地望向了朱雄英,目光之中不乏嫉妒,不乏豔羨。
經此一役,這位長孫殿下的天才詩名將會天下傳揚,實在是令人豔羨眼紅啊!
而鄭本這位曾經的碩儒名士,非但不會造就一段假話,反而會成爲其名揚天下的陪襯,可悲,可嘆!
爽了!
朱雄英在碩儒名士面前強裝了一回十三,感到渾身舒坦,彬彬有禮地回答道:“先生過譽了,其實這兩首詩並非是學生所作!”
朱雄英一句話,震懵了在場所有人。
思緒混亂的鄭本聞言豁然擡頭,先前心中的恐慌不安盡皆化爲了狂喜,陡然喝道:“老夫就說,這等佳作定然不可能出自這黃……長孫殿下之口!”
衆儒騷動,議論紛紛。
太祖爺臉上的笑容當場凝固,逐漸轉而鐵青,目光不善地看向鄭本,恨不得扒了這廝的狗皮。
朱標驚怒交加,氣得以手扶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暗自思索着補救措施。
李希顏更是呆立當場,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一般,難以置信地望向了朱雄英。
聶鉉若見氣氛有些凝重,不得不再次開口緩和道:“無妨,長孫殿下胸懷坦蕩,心口如一,這份心性屬實難得,但不知這等佳作出自何人啊?”
“出自一位鄭姓先生之口,學生不過是借用罷了!”
朱雄英不假思索地開口道,心中有些遺憾,卻無所畏懼。
這一首《詠雪》,一首《詠梅》本就是揚州八怪鄭板橋的傳世佳作。
朱雄英本想借此裝裝十三,但一想起板橋先生坎坷一生,漂泊半載,一生不過幾分真誠、幾分幽默、幾分酸辣,這才寫出這等佳作,他就不忍竊取他人珠玉。
“咳咳,英兒,回去坐着!”
太祖爺輕咳了一聲,緩解了現場的尷尬,驚醒了仍在感傷的朱雄英。
這是怎麼地了?
老子不就是承認抄了兩首詩嗎?
能咋滴?
我爹是朱標,你們能把我咋滴?
“回稟皇爺爺,此詩的確是一位鄭姓先生所作,他乃是江蘇興化……”
“夠了!”
朱雄英索性決定和盤托出,順便介紹介紹這位“怪人”,卻被老爹朱標的暴喝聲打斷。
朱標上前一把拽住了朱雄英,強行將其拖回了座位上,沒好氣地低聲笑罵道:“差不多行了啊,沒看見人家都要被你氣吐血了嗎?”
“哈?誰要氣吐血了?”
朱雄英一臉茫然地追問道,引來了朱標的一個大白眼。
鄭本滿臉煞白,嘴脣哆嗦着跪地道:“啓稟皇上,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
他姓鄭!
他是江蘇興化人!
他是興化碩儒,載譽名士!
這個小王八蛋幾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在罵啊!
殺人誅心!
什麼是殺人誅心!
這纔是殺人誅心!
自己不過是懷疑他沒有這等詩才,這個小王八蛋就反將一軍,在衆人都已認可其驚天詩才的情況下,搞了這麼一手!
這是要將用他鄭本的賢名,作爲其名揚天下的墊腳石啊!
鄭本心中清楚,今日之事傳出去後,他愛惜了一輩子的賢名,就要一朝盡喪了!
“不急,暫且休息休息,宴會……纔剛剛開始呢!”
太祖爺冰冷至極的回答傳來,令鄭本險些癱軟在地。
衆儒驚駭欲絕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陡然升起了極度不安之感。
睚眥必報者,不止這位長孫殿下,還有坐在龍椅之上的這位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