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做,怎麼可能會有流水聲?
而會出現這種情況,恐怕只有一種可能——詭來了!
沈太平連忙屏住呼吸,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就見身前馬桶的儲水箱像是壞了一樣,不停往馬桶裏灌水。
嘩啦啦的聲音就是這樣出現的。
只是奇怪的是,水在不停往馬桶裏灌。
卻不見馬桶裏的水有上漲的趨勢。
就彷彿馬桶下面的抽水器是一直打開的一樣。
沈太平趕忙將褲子的拉鍊拉上,從兜裏掏了幾張符籙出來,往後退了一小步。
戒備地看向馬桶裏。
不管是不是詭真的來了,先把傢伙準備好,也好有備無患嘛。
漸漸的,馬桶裏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沈太平捏着符籙的手也攥得越加用力。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死死盯着馬桶。
不知過了多久,嘩啦啦的流水聲短促地停頓一下。
變成了咕嚕嚕的聲音。
就好像一下子水灌進馬桶變成了下水道的水在往外涌一樣。
與此同時,一股惡臭也驟然瀰漫開來。
沈太平定睛一看,馬桶裏的水位線比之前上漲了不少。
原本是清澈的水也被各種排泄物給污染得渾濁不堪。
並且,這種夾雜着穢物的水正如同一個泉眼一樣,不停往外冒。
看到這一幕,沈太平強忍着把符籙扔過去的衝動。
一邊默唸“小不忍則亂大謀”,一邊又退後一步。
防止被洶涌翻騰的穢物濺到身上。
很快,馬桶裏的穢物就漫過馬桶邊緣,順着馬桶外壁流了下來。
沈太平厭惡地看了一眼,用另一隻沒有拿着符籙的手捏住鼻子。
不是他矯情,確實是這味道實在太噁心了。
簡直聞之令人作嘔。
看着肆意橫流,已經來到腳邊的穢物,沈太平不得已再次退後幾步。
可衛生間畢竟沒有多大。
這幾步已經是他所能退後的極限距離了。
就聽見咚的一聲。
沈太平的背已經貼在牆上,退無可退。
面對蔓延過來的穢物,沈太平只能橫向挪了一下位置。
滿嘴苦澀,有口難言。
他以前遇見的那些詭在觸發殺人規則以後,就會直接動手殺人。
怎麼這只不按套路出牌。
看這樣子,明明自己已經觸發了它的殺人規則,將它招了過來。
它卻沒有動手殺人,反倒用這些屎尿來噁心人。
簡直有損“詭”這個名號。
衛生間裏的穢物越來越多,留給沈太平的位置已經不多了。
他再一次挪動位置後,終於忍不住,大喊道:
“陳立,你趕緊讓你家孟婆動手吧,我快堅持不住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
陳立和孟婆會在衛生間外守着他,以防出現不測。
衛生間外,陳立聽到沈太平的求救聲後,朝旁邊的孟婆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孟婆搖搖頭,小聲道:
“還不是時候,我能感覺到那隻詭已經來了,可它現在還在下水道里不出來,我沒辦法抓住它。”
今晚這個局就是專門爲了抓住這隻復甦的詭而設的。
如果不能畢其功於一役。
那沈太平這誘餌就白當了。
陳立想了想,回道:
“老沈,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再堅持一下,只要它敢出來,我馬上讓孟婆動手。”
聽到這話,已經將兩隻腳踮起來站着的沈太平頓時欲哭無淚。
從事驅靈抓詭這行這麼多年,危險見過不少。
可這麼窘迫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上。
難不成,這是上天爲了填補他不圓滿的抓鬼經歷而特意安排的嗎?
這時候,馬桶裏咕嚕嚕的聲音猛然一滯。
衛生間裏一瞬間安靜下來。
沈太平趕緊將目光從腳下橫流的穢物那裏轉移到馬桶處。
只是,已經退到牆邊的他無法看見馬桶最下面是什麼情況。
“停了?這下正主總該來了吧?”
沈太平全身緊繃,目不轉睛盯着馬桶。
再次攥了攥手中的符籙。
沒曾想,符籙因爲被手上的汗給打溼了。
他這用力一攥,頓時就把符籙給攥破了。
符籙這東西全靠紙上的符令起作用。
符紙破了,符令自然就不完整。
整張符籙就無法再起到原有的作用。
感覺到手中符籙手感不對。
沈太平斜眼看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
連忙把破掉的符籙扔掉,想從兜裏掏出新的來。
可就在這時,馬桶裏的水位線猛地一降,然後迸射開來。
無數排泄物如同煙花一樣炸開,將整個衛生間都給搞得臭不可聞,污穢不堪。
與此同時,一股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黑色髮絲也從馬桶裏激射而出。
如同一條烏黑巨蟒一樣,張牙舞爪直衝向沈太平。
陰冷的氣息伴着濃濃惡臭一瞬間席捲整個衛生間。
見到這一幕,沈太平老辣的經驗發揮了作用。
他沒有一絲慌亂,掏符的動作變得更快。
一下子就將兜裏的符籙掏了出來。
想也沒想,直接一把全扔向黑色髮絲。
符籙迎風化作火球。
頓時,數團拳頭大小的橘紅色火球如導彈一般,拖着尾炎,撞向已經鎖定沈太平的黑色髮絲。
沈太平原以爲,自己這些火球就算不能將這隻復甦的詭物消滅。
至少也能像早上救羅陽那樣,化解掉眼下這一次襲擊。
可沒曾想,當火球撞到詭物身上後,除了讓詭物冒出一點黑煙外,就再沒有其他效果。
黑色髮絲仍然直直朝他激射而去。
沈太平心頭咯噔一下。
快速把手伸進兜裏,還想繼續掏符籙。
誰知道,兜裏已經空空如也。
詭道傳人的看家本領就是使用符籙和開壇驅詭。
這會兒壇自然沒法開,符籙也用盡。
沈太平黔驢技窮下只能使出最後的撒手鐗。
“陳立,快點救命!”
話音未落,下午才修復好的衛生間的門就在轟的一聲之後,四分五裂,徹底化作碎塊。
伴着激射開來的碎塊,一道身影閃了進來,擋在沈太平身前。
馬尾辮,水手服,百褶裙,過膝襪,小皮鞋。
不是孟婆還能是誰!
面對已經近在咫尺的黑髮詭物,孟婆只靜靜站在那裏,一點畏懼的表情都沒有。
反而,嘴角微微翹起,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似乎迎面而來的不是令人膽寒的詭物,而是一股和煦的微風一樣。
黑髮詭物越來越近。
只一瞬間,就來到孟婆身前不足半米的位置。
它如同一條曠世兇蟒一樣,居高臨下,爆射而下。
這一下若是被它擊中,恐怕老大爺的下場就會重演。
誰知就算是這樣,孟婆仍舊不躲不避。
目光灼灼看着黑髮詭物。
似乎就是等着它命中自己。
黑髮詭物沒有辜負孟婆地等待。
在接觸到她的瞬間,就將她徹底包裹住。
黑繭在這一刻再次出現。
包裹住孟婆以後,黑髮詭物並沒有收手。
黑繭蠕動了一下,分出一部分,又朝着貼牆站着的沈太平射去。
此時,沈太平還在爲孟婆被裹成一個黑繭而驚詫不已。
下意識忘了自己纔是黑髮詭物真正的目標。
等他回過神時,黑髮詭物已經來到面前。
頓時,沈太平瞳孔縮成一點,全身僵直。
後脊如同被冰住一般,通體發寒。
“枉我太平道人一世英名,沒想到會毀在陳立這小子手裏!”
失去符籙,又無法開壇,沈太平現在比之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原本當作保護傘的孟婆也被限制住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黑髮詭物離自己越來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