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萬籟俱靜,月黑風高。

    一輛小貨車悄無聲息地開進了白紙街,在洗塵閣門口停下。

    駕駛室內,羅陽鬼頭鬼腦地探出頭看了看左右。

    確定沒有人後,纔開門下車。

    幾步走到店門口,敲響了門。

    咚…咚咚…

    咚…咚咚…

    標準的“1212”節奏。

    這正是白天陳立和他定好的開門暗號。

    羅陽搞不清楚爲什麼要弄這種東西,搞得像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但當時沈太平也是一臉贊同,他也只能把疑問咽回肚子裏。

    “埋棺材而已,怎麼搞得像地下黨接頭一樣,有必要嗎?”

    他正胡思亂想着,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條縫。

    透過縫往裏瞧,門後卻是黑漆漆一片。

    什麼也看不見。

    羅陽本能地伸出手,想將門完全打開。

    可就在這時,月輝灑下。

    他突然看見,一顆眼珠子居然出現在門縫中,快速轉動瞳孔。

    “啊…”

    頓時,羅陽下意識後退一步,叫了出來。

    “詭叫什麼!”

    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

    羅陽一愣,聽出這是陳立的聲音。

    不禁鬆了口氣,壓下轉身逃跑的念頭。

    他張開嘴,正要說話。

    突然,門縫變大,差不多能容一個人進出的程度。

    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將他抓進去。

    而後,陳立探出頭看了看,沒看見有人後,才快速將門關好。

    “怎麼樣,沒人跟着你吧?”陳立道。

    羅陽正在適應屋內漆黑的環境。

    聽到這話,下意識回道:

    “我下車前看過了,沒人。”

    “那就好。”

    陳立點點頭,轉身朝後屋走去。

    沒一會兒,就和沈太平走了出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拎着幾把鐵鍬的孟婆、小黑小白以及“葫蘆兄弟”。

    陳立清點了一下人數。

    確認無誤後,就打開門,示意沈太平和羅陽接過鐵鍬,先去車上。

    至於擡棺材的活,被他分配到一干紙人頭上。

    這種事,孟婆自然不會幹。

    小黑小白也是沒有一點動手的意思。

    最終,只能是還處於“戴罪立功”階段的“葫蘆兄弟”把活接下。

    別說,“葫蘆兄弟”雖然是紙糊出來的,個子還矮。

    卻有一把子力氣。

    在大娃指揮下,剩下六個娃,兩兩一組,很是輕鬆就把棺材給擡到貨車邊上。

    只是在搬進車斗的時候有些困難。

    沒辦法,這是材料不足導致的。

    見他們夠不着,小黑和小白還是勉爲其難地幫了他們一把。

    眼見棺材被搬上車,陳立麻利地鎖了門。

    一溜煙也跑到車上。

    作爲司機的羅陽發動車子,快速離開白紙街。

    車內。

    羅陽一邊開車,一邊爲陳立和沈太平講述他所找到的那處埋棺之地。

    沒錯,最終三人合計了一下,還是沒有把棺材埋在四合院裏。

    原因有兩點。

    其一,羅陽的爺爺知道了,恐怕得氣死,羅陽很可能會被他老爹打斷腿。

    其二,就算真瞞着羅陽一家子,把棺材埋了。

    其實也不安全。

    畢竟那是後院,很容易會被發現。

    到時候老爺子被氣死了不說,棺材指定還要被起出來。

    與其埋下去被起出來,還不如不埋在那裏。

    三人琢磨許久,還真被羅陽想到了一個好地方。

    陳立和沈太平當時就想知道那是哪裏。

    可羅陽卻只說是城外的一座荒山。

    那座山曾經是專門埋人的地方。

    但要問具體是哪裏,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陳立印象中,近海市似乎真有這麼一個地方。

    這還是當時他爺爺在世的時候聽說的。

    只是隨着近年來夏國提倡火葬,已經很少再聽人說起那裏。

    如果不是羅陽提這一嘴,他也沒想起來。

    埋棺地找到了,三人便合計晚上就把事情辦了。

    這也是爲什麼羅陽會大晚上開着貨車來找他們。

    夜晚車少,小貨車很快就駛出近海市。

    在寬闊的水泥路上約莫開了十幾分鍾,就轉到一條小路上。

    這條路似乎不經常有車經過,沒有一盞路燈不說,地上還滿是枯葉。

    輪胎碾上去,還能聽見難聽的沙沙聲。

    透過車窗,陳立往外看了一眼。

    除了能隱約看見道路旁已經凋零得只剩枯枝的行道樹外,就再也看不見別的。

    陳立收回目光,試探着問道:

    “胖子,你確定你找得到路吧?”

    羅陽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語氣輕鬆地道:

    “大佬,我確定,這條路我前不久才走過。”

    聽到這話,陳立一下子就想起,當初四合院鬧詭,羅陽家似乎死了兩個人。

    他以爲,羅陽可能就是那會兒來過,也就沒再說什麼。

    可半小時以後,車子還是在這條小路上開着,陳立漸漸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擡眼看了羅陽一下,竟發現羅陽臉色也不怎麼好。

    額頭上還冒出點點汗珠。

    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暗暗戳了一下正打着瞌睡的沈太平。

    沈太平驚醒過來,坐直身體,迷迷糊糊地道:

    “怎麼了,到地方了嗎?”

    陳立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轉過臉,看了一眼臉色越加難看的羅陽,大聲道:

    “孟孟,準備一下,可能有情況。”

    可誰知道,後方車斗裏卻傳來孟婆疑惑的聲音:

    “老闆,我沒有感覺到附近有詭物的氣息。”

    聽到這話,陳立不禁一愣。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車子的速度不算太快,可也不慢。

    半小時的時間足夠開出幾十公里了。

    可現在居然還在這條小路上。

    這難道不是遭遇詭打牆了嗎?

    這也是爲什麼他會叫醒沈太平的原因。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附近真有詭,孟婆應該不會感覺不到纔對。

    既然這樣,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沒有詭的話,那車子爲什麼會一直在這條路上開。

    陳立皺起眉頭,狐疑地看向羅陽。

    “胖子,老實交代,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訕訕道:

    “大佬,我好像找不到路了…”

    “什麼!”

    陳立一聽,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剛纔羅陽可是信誓旦旦地說找得到路。

    現在居然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告訴他說找不到路了。

    這不是玩他嗎?

    “你不是說你前不久來過嗎,怎麼會找不到路?”

    陳立額頭青筋直跳,語氣中透露着危險的氣息。

    羅陽縮了縮脖子,弱弱地道:

    “大佬,這不能怪我,我當時是白天來的,現在是晚上,黑燈瞎火的,看不清路。”

    “要不,我也不至於在這條路上轉這麼久了…”

    陳立重重一哼,沒好氣道:

    “那你說說吧,那現在怎麼辦?”

    羅陽趕忙道:

    “還有辦法,我記得從這條路去到荒山,還要經過一個岔口,在那個岔口附近有一塊牌子。”

    “只要能找到那塊牌子,就能找到路。”

    聽到這話,陳立眉頭緊鎖。

    看似羅陽這話說得沒錯。

    可仔細一想,如果那牌子是那麼好找的。

    他也不可能浪費這麼久時間了。

    想了想,陳立就準備讓羅陽停車,所有人下車,一步一步走着慢慢找。

    但就在這時,沈太平突然語氣怪異地道:

    “羅胖子,那牌子是不是白邊黃底,上面還寫了什麼字?”

    羅陽點點頭,疑惑道:

    “沒錯,就是那牌子,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太平胡子一翹,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道:

    “天機不可泄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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