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不解地看他:“許師兄?”
許靈岫麪皮一紅:“……我……研……”
顧佐愣了住:“啥?”
許靈岫咬了咬下脣,逞強般地加大了音量:“我是說,能不能給我一點,讓我研究一下這種新毒!”
顧佐恍然。
研究癖發作了嘛,這個小事兒。
不過,小太子這副模樣,還真心挺可愛的。
其實大多數煉藥師有點什麼發現都是藏着掖着的,一般除了自己收下的親傳弟子,不會告訴其他人。許靈岫詢問顧佐的新發現,這屬於過界的行爲,儘管有些煉藥師仗着自己身份高地位強就會強取豪奪,可對於向來高傲的許靈岫來說,他是不可能當成理所當然的。
顧佐覺得有點意思,就急急忙忙在袖子裏摸了摸,掏出了一個赤血米稻穗來,遞了過去:“這沒什麼,給你。”
許靈岫愣愣接過,似乎是沒想到這麼輕易。
顧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一直受了許師兄的指點,正愁沒地方報答,只是這點小事,實在不算什麼的。只是許師兄研究的時候要多加留意,那五彩的就是劇毒,灰色和黑色都是解毒用的……黑色解武者之毒,灰色解煉藥師之毒。”
許靈岫一向倨傲的面容沉靜下來:“之前指點你,是因爲還你人情,現在還算我欠你一次。”
顧佐連連擺手,就要推辭。
許靈岫的手比他擺得更快、幅度更大:“行了我說了算,你別多話!”
顧佐又噎住。
……大概再過上個一萬年,他也沒法習慣小太子的這種說話方式。
兩人這一番對話讓其他人看見,又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席陽雲笑道:“靈岫難得有朋友,今日總算是有了一個。”
席霜雲也是輕輕地笑着:“這……很好……”
而陸九思則調侃道:“我等可是沒這個福,能得一個穗子的。”
席氏兄妹倆那真的是打趣,顧佐微微臉紅,但陸九思話中的其他意思,他就當做聽不出來一樣,岔過去了。
至於朋友什麼的……顧佐悄然看向許靈岫。
正好許靈岫也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出乎意料的,許靈岫只是別過臉,什麼也沒說。
顧佐沉默了下。
也許,這算真的是交上朋友了?
接下來的事情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直到傍晚時分,顧佐將要離開時,許靈岫才從煉藥中擡起頭,一甩手丟出個令牌過來。
顧佐慌忙接過,低頭一看,上面寫着偌大的“許靈岫”三個大字,他有些不解:“許師兄,這是?”
許靈岫悶聲道:“以後你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帶着問題來!”
顧佐頓時懂了。
他也就忍住笑意:“多謝許師兄。”
之後,顧佐就帶着令牌,大步離去。
而他心裏也在盤算着,許靈岫給了他這麼個“友誼的憑證”,他該拿點什麼東西做回禮呢?還不能太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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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佐離開後,席陽雲小心翼翼地將席霜雲送進房間裏。今天出來放風的時間夠多了,他的這個妹妹,也該好好休息。
然後,席陽雲坐在丹爐前,笑意融融:“顧師弟雖然是膽子小了些,但待人一片赤誠,這才讓靈岫看入眼罷。”
席陽雲哈哈大笑:“如果不入眼,靈岫怎麼會將那通行紫一樓的令牌贈給他一面?小小年紀,就不要嘴硬了。”
許靈岫不爽道:“你才嘴硬。”
席陽雲當即用手捂住了嘴:“好罷,我嘴硬,靈岫也不曾將那顧師弟視爲好友。”
許靈岫憤憤然瞪他一眼,閉着眼睛恢復真氣了。
陸九思此刻說道:“不知你們是否發覺,那顧師弟的稻穗,是從儲物武具裏拿出來的。”
席陽雲笑了笑:“這想必是顧師弟追隨的那位同門相贈的,難怪顧師弟那樣敬重他了……顧師弟應當也極受那人看重罷。”
陸九思點了點頭:“只可惜那人地位低了些,給予顧師弟的待遇卻是不夠,若是陽雲你將顧師弟招攬過來,豈不更好?也不埋沒了顧師弟的天分。”
許靈岫聽了這話,轉眼看來。
席陽雲聽了,卻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他想到這是師弟一片好意,就搖頭道:“我查過那公儀天珩的底細,其潛力很是不錯,若是不半路隕落,日後當是我輩中人。顧師弟受公儀師弟恩惠頗多,兩人相處也是極佳,我前去邀請他來,未免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情分,也叫顧師弟爲難。”
許靈岫抿了抿脣,又轉回臉去。
陸九思就有些遺憾般嘆了口氣:“陽雲說得是,的確不好強人所難。”
既然席陽雲不會跟他搶人,許靈岫也默認此事,那麼他自己就可以再多施展一些手段來了……只是施展手段的時候,需得多加小心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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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顧佐回去以後,對公儀天珩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情。不僅是許靈岫承認他爲友人之事,也還有陸九思的又一次試探——之前他雖也將陸九思對他的招攬提起過,但如今看來,陸九思並未死心。
公儀天珩聽得後,略作沉吟:“陸九思若是一意想要招攬你,應當要由我入手,他地位高於我太多,以後我行事多加小心,凡有關卡時,多多拉攏人脈來助,也就是了。日後遇上與宗門相關的機緣時,也得更爲謹慎,不可得意忘形……”
顧佐眉頭緊皺:“是我給大哥添麻煩了。”
公儀天珩一笑,溫和道:“無妨,僅憑陸九思,還稱不上什麼□□煩。你如今跟席陽雲、許靈岫交好,他明裏不敢出手,而暗地裏的算計,我卻還不曾怕過誰來。”
顧佐聽了,心下稍安。
公儀天珩方又續道:“至於許靈岫,他既然視你爲友,且人品不壞,你也好生待他就是,咱們與許靈岫並無利益衝突,這無需介懷。”
顧佐點點頭,臉上卻露出個爲難的表情:“就是因爲他的心意還挺誠摯的,所以我覺得,我瞞着他不太好……就是他修煉的那個手訣,明明就不怎麼完整,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如果說了,對咱們不利,可要是知道了而不告訴他,我心裏也覺得不痛快。”
公儀天珩見他這樣,目光一軟,伸手將他的發頂揉了揉:“此事又有何難?近日來我有了許多貢獻點進賬,正是要去藏武閣再翻閱祕籍的,待我看過一段時日後,有了些名聲,就說尋到了一本有關煉藥師的古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