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本?”黃祖母搖搖頭,“鶯兒啊,祖母是那種會做虧本生意的人嗎?”
“海船的價格早先就談好了,如果沒有信物我們也拿不到海船,四十萬兩白銀入了費羅德將軍的口袋,屬於我們的那一份原本是由哈特爾所掌管的,現在錢沒了,我們也拿不到信物,此次損失最嚴重的其實是我們黃家。”
黃鶯恍然大悟,說道:“祖母,原來你玩的是空手套白狼!”
“呀,祖母你好奸詐啊!”
……
這裏的消息迅速被傳遞到了唐玉生的手裏,上面內容看完之後便直接笑了起來。
“王陽,你之前的願望估計很快就能實現了。”
王陽從唐玉生的手裏接過那份情報看了起來,看完之後也是莫名的笑了起來,說道:“我還在想什麼時候去把上次的仇給報了,真是瞌睡了有人給遞枕頭,門主,這件事我當仁不讓了吧?”
唐玉生點點頭,拍着對方肩膀道:“當然得是你,不過方會極那夥賊人不好對付的,整個賊窩加起來得有兩百多人,除去老幼婦孺,擁有戰鬥力的不下六十人。”
“‘暗’字門在湖州府的勢力並不夠,非戰鬥人員算上也不會超過五十人,想要拔掉一個這樣的賊窩可辦不到。”
這些事情王陽自己也清楚的,在湖州府之時地方人員曾經配合過他,而且‘暗’字門大多數人的功夫都不算好,別說是二流了,很大一部分人只是懂個皮毛罷了。
讓這樣一羣人去打山賊,無疑和送命差不多。
“那你是想?”王陽看着唐玉生的樣子有些猜不透了。
唐玉生轉頭看着窗戶外面,說道:“回去的話,路上得耽誤很長時間的吧?”
“嗯?”王陽摸不着頭腦了。
……
秦尚收到消息的時候,頓時大笑,將邊上看文件的韓昭熙都嚇了一跳。
“你嚇死個人!”韓昭熙瞪了一眼秦尚,將本來嚇掉的文件重新撿了起來。
秦尚則是看着韓昭熙說道:“最近我被這幫傢伙給煩的腦仁都疼了,還在想怎麼讓這幫傢伙轉移注意力,發泄一下精力呢,沒想到唐玉生這傢伙倒是給我送來一個好辦法。”
“唐玉生?”韓昭熙連忙翻出之前的情報,皺着眉頭說道:“他不是人在福州府嗎?怎麼還能給你送來好辦法呢?”
秦尚將手裏的情報遞給了韓昭熙,對方拿過之後就仔細的看了起來。
“要去剿滅湖州府的方會極那夥盜賊?”
韓昭熙猛地擡頭,問道:“你是想讓五大學院的人去做?”
秦尚頷首,說道:“距離船到手就是那臨門一腳了,誰也不能出錯。海船我們勢在必得,所以這場仗我們一定得打,不僅得打,還得打得漂亮的。”
“五大學院的人不是要爭嗎?就算是把頭給我爭破了,那也得把船先給拿回來,船拿不回來,這場改革就是個笑話。”
秦尚做事風格一改往常,當即就草擬了一份文件,下發到了五大學院內部。
朝廷的力量也在盡力剿匪,只是戰鬥力一直上不去,方會極一干人等也因爲腳底抹油比較快,所以在幾次官方較大的剿匪聲勢中都逃掉了。
至於是不是地方政府故意漏掉這種大型的盜匪團就不得而知了。
政學院、軍學院、工學院、農學院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來自秦尚簽發的文件,至於說商學院這邊,因爲劉旭升的改革政策,原本在各處幫忙的羅天材和黃平安目前已經在原本商學院的地盤上了,所以他們也同樣收到了秦尚下發的文件。
劉旭升看到文件之後便暢快的笑了起來:“唐玉生啊,唐玉生,沒想到你竟然成了我的諸葛孔明,這場東風我借定了!”
韓洲看到消息的時候,頓時感覺呼吸急促,巨大的興奮從心底升騰起。看着訓練場上依舊熱火朝天的衆人,他立馬大聲吼道:“集合!!!”
工學院,嶽衡少有的磨擦起專門給自己打造的長槍。
農學院,方航領着衆人正在糧倉裏清點着還剩下的糧食,就連養殖場裏所有的牲畜也沒有放過,如果有人看到,會發現農學院這幫人一邊做着清點,一邊唉聲嘆氣,彷彿誰搶了他們錢一樣。
商學院內,羅天材跟黃平安看着那份情報,再聯想到之前從高財那裏收到的消息,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黃平安也是如此,買馬的時候他也曾懷疑過,因爲馬匹並不便宜,而且一次性買這麼多馬有什麼用?不過是浪費錢財罷了。
打方會極這麼遠的路,要是沒有馬匹,光靠人力不知道該走到什麼時候。
這下子這些擔憂全都被打破了,全都佩服起高財的眼光了。
整個秦陽學府內部原本存在的各種爭吵聲音,或者說看不見的那股浮躁氣息全都消失不見了,衆人都在有序準備着各自的那攤子事。
‘忠’字門的秦奮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參加這場轟轟烈烈的爭鬥了,只能通過模模糊糊傳來的隻言片語中,還原了整場戰鬥模樣。
十二月二十三日,衆人陸續到達湖州府境內。
十二月二十七日,軍學院組織對方會極等賊人發動奇襲,韓洲帶頭衝鋒,以傷亡三人的代價一戰打殘對方,方會極與嶽衡相戰三十多回合,不敵,率殘部潰逃。
十二月二十八日,因對俘虜處置問題產生爭議,軍學院與政學院產生分歧。政學院主張人道處置,軍學院則表示賊人已喪失人性,應該處以極刑,衆人不歡而散。韓洲一氣之下,率領部分人和工學院、農學院、商學院將戰利品收攏,離開湖州府。
十二月二十九日,方會極率領大隊人馬迂迴,和被關押的老幼裏應外合,衝破封鎖,殺了個回馬槍。劉旭升部反應不及,大敗。
新年那一天,秦奮一騎絕塵,數天未得休息,終於見到了秦尚。
原本應該熱鬧無比的秦陽學府,今天卻少見的安靜。
秦尚沒有呆在自己的小樓裏,卻是站在了往年搭建的那處茅草亭子裏。
冬天的野外根本沒有什麼可以看的,秦尚卻能盯着野外看個半天也不見得動彈一下。
秦奮見到秦尚背影的時候,第一感覺便是消瘦了,以往尚哥兒的樣子雖說沒有那麼壯碩,可依舊能夠看出有肉的樣子。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北方有急事需要處理嗎?”秦尚沒有回頭,卻依舊猜出了來人是誰。
秦奮低垂着頭,說道:“我聽說劉旭升打敗了。”
“嗯。”秦尚回過頭來,說道:“你‘忠’字門消息傳遞的不慢啊,我纔得到消息也沒有多久,你在北方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秦奮被秦尚現在的樣子嚇了一跳,明明是少年人的樣子,卻因疲色而顯得比歲數上大了好幾歲。
“我……”秦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得到消息的同時就已經南下了,原本是想帶着‘忠’字門部分人一起回來的,只不過後面勝券在握,我就一個人快馬先回來了。走到半路收到了劉旭升部大敗的消息,便快馬回來了。”
“是啊,敗了,”秦尚有些迷茫的坐了下來,絲毫沒有感覺到凳子傳來的冰冷感,忽的開口道:“你說,爲什麼面對一羣都已經喪失人性的人渣,劉旭升還要堅持留下他們呢?”
“如果當初聽從軍學院的話,是不是就沒有後面的敗局了?”
這個命題太大了,秦奮一時之間竟然回答不出來,試問,如果面對那羣老弱婦孺的人是他自己,他能夠下定決心的朝着對方揮起屠刀嗎?
面對敵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取走對方的性命,可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呢?
這個新年也許是近些年過得最沒滋沒味的了,秦奮回來了,可心丟了,他本來一肚子的話想對秦尚說,可對方的話卻將他問的啞口無言。
歸根結底,他們並不是滅絕人性的畜生啊!
嘉靖十一年初二這天清晨,秦奮率領揚州府部分‘忠’字門的人馬離開了楊家堡,南下接應。
第一場戰鬥,傷亡三人,這個數字讓秦尚已經很心疼了。
五大學院第一屆畢業生,那都是秦尚教出來的,那些學生們和他剛來到楊家堡的樣子似乎近在眼前,沒想到一場戰鬥就帶走了三個。
之前和倭寇做第一場的時候,他還因爲零傷亡而沾沾自喜,沒想到面對一夥戰鬥力並不那麼強悍的盜賊竟然損失了三人。
秦尚數次從噩夢裏驚醒,因爲他能夠清晰的見到那三人指着他,指責他命令衆人去送死。
而後,劉旭升部戰敗的消息再次傳來,秦尚更是寢食難安。
直到大年初四黎明時分,一艘海船從松江府而來,抵達鹽城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