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道:“小汪,是有什麼事兒嗎?你已經去窗口看六次了。”
“沒什麼。”
梅萍當然是不信的,她不禁的也起身過去看了一眼。
正是看到了一輛黑色的普桑緩緩停在路邊,一個照舊是短褲半袖清涼裝扮的男人下了車,往這邊張望了一眼,便從兜裏掏出華子點了一支,晃悠着往黃浦江邊過去。
她驚訝道:“小汪,你快看看,那是不是王老闆?你是不是跟王老闆約好了啊?”
已經回去坐的汪小姐屁股還沒沾到凳子就又小跑着回來,扒着窗戶向下去看。三樓並不高,她看的很清楚。
她笑着說道:“是王老闆,昨天跟我約好了,晚上要去紅鷺喫飯的。”
“昨天?”
“是啊。”
汪小姐點頭,“昨天晚上我不是去喫排骨年糕了嘛,還問伱要不要一起。正好就遇到王老闆了,他也纔回來不久。
聊天的時候就說了呀,他以前在黃河路擺攤賣羊肉串,但是卻沒在黃河路的飯店喫飯,十分遺憾。現在他忙完了,時間充裕了,要喫遍黃河路的飯店。
他就問我去不去嘛,但是他都不給人拒絕的,又給了我不少的成績,我也不好意思的呀。反正下班了也沒什麼事兒,大家又都是好朋友,就同意了呀。”
梅萍當然不信汪小姐的話,畢竟真像她說的那麼輕鬆,也不會跑到窗邊看了六次。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小汪……你……能不能介紹……介紹我認識一下王老闆啊……”
汪小姐不以爲意,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沒問題了呀,一會兒你跟我一起下去就好了呀。”
“謝謝你了,小汪。”
“這有什麼的。不過他跟咱們有牽扯的,就只有服裝。你知道的呀,他是自己做品牌的,從棉花、橡膠等原材料,到紡織,再到成衣,他全都有經營。
不像其他的老闆那樣,做代工,做貼牌。你想給他介紹生意,怕是很難。不過他很好說話的,我可以幫你講兩句。”
“真的呀?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啊,小汪。”
汪小姐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看到王言的目光看過來,對着這邊揮手,她高興的揮手迴應。
她轉身說道:“趕緊收拾東西,不好讓王老闆久等的。”
“好。”梅萍笑着點頭,隨着小汪一起回到了工位……
“王老闆!”纔出了樓,還有段距離,汪小姐就已經大嗓門的招呼起來,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她是那麼熱烈,陽光……
“等久了吧?”
王言認真的擡起手腕,看着手錶:“十二分鐘,你不是都看到了,沒多久的。這位是?”
汪小姐哦一聲,將跟在身後的梅萍拉到前面來:“這是梅萍,我的同事,也是好朋友。吶,梅萍,他就是王老闆了,你之前見過的。”
梅萍剋制着自己,她笑的很熱情,伸出了手:“王總好,您叫我小梅就行。”
王言含笑點頭,同她握了手:“你好,小梅同志。”
不等汪小姐開口,王言就說道:“既然是汪小姐的朋友,有什麼事可以找我說,能幫就幫,不能幫你也不能怪我不幫忙。”
“你不實在,你是汪小姐的同事,一樣在27號工作,這裏出口賺美金的單子就不缺人做。況且讓我介紹可靠的工廠,這個我是真的做不到。
別看我是做服裝生意的,但是跟同行的交流確實不多。我的工廠,也只做自己品牌的生意。”
王言搖了搖頭,又看了眼汪小姐,轉而對已經有些維持不住的臉色,一臉尷尬的梅萍說道,“這樣吧,最近我的服裝品牌要進入南非。汪小姐不差這一份,好像你很需要。這個手續就在你那走,算你一份工作成績,也算我幫你忙了。”
汪小姐點了點頭,她確實不差這一份。因爲今天她才從鴻運的財務那裏聽說,鴻運的品牌要進入歐洲……
她拍着手:“就這麼定了。”
梅萍感激的點頭:“謝謝你了,王老闆。”
“你應該謝的是汪小姐。”
“哦呦,都是朋友嘛,不用客氣的。”汪小姐擺了擺手,打斷了梅萍沒出口的話。
“那也要謝謝的呀。”梅萍笑着。
王言說道:“那小梅同志,我們就先走了,再會。”
“再會啊,王老闆。”
梅萍笑的燦爛,她看着二人上車遠去,她笑着揮手。揮着揮着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又是如同劇中那般的陰翳。
王言的幫助,反而讓她的心中更加的不舒服。一切都在三個字,‘憑什麼’。
她也是在27號辛苦的工作,憑什麼汪小姐的成績比她好?憑什麼金華是汪小姐的師父?又憑什麼汪小姐先有寶總後有王總?憑什麼收着各種的禮物,出入各種高檔場所。
憑什麼不能是她?
這是她嫉恨的根源。
真說起來,汪小姐也是有背景的,要不然金華怎麼可能給她做師父呢。但是在這背景以外,汪小姐當然是有她的優點的,畢竟她的背景也沒有牛逼上天,若自身不夠用,她只能是相對好,不會像現在這樣好。
這是梅萍不曾思考過的。
絕大多數的反面人物,都有這樣的一個共同點,不先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卻只看到別人的好,這是難長久的……
“梅萍怎麼樣,還不錯的吧?她是我在27號最好的朋友。”汪小姐坐在副駕駛,很開心的問着王言。
王言實話實說:“很有上進心。”
“當然了,27號哪個人沒有上進心。”
“我的意思是,你要多留意,不要什麼都跟別人講。她上進沒問題,要是踩着你上進怎麼辦?”
“不可能,她不是那樣的人。”
“在過去的鬥爭中,間諜的身份暴露之前,也有很多人說過不可能。但最後的結果,往往讓人瞠目結舌。”
王言說道,“我不是否定你交朋友的眼光,而是告訴你,人長大了就回不去小時候,任何時候,謹言慎行,保有戒心都是必要的。同志,也不全是志同道合,總有僞裝起來的壞人,你自己要拎清楚的。”
汪小姐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爲然:“又是爲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