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烽火戲道 >第 35 章 坐上交爭一局棋
    詩云:

    堯夫非是愛吟詩,詩是堯夫可嘆時。

    只被人間多用詐,遂令天下盡生疑。

    樽前揖讓三杯酒,坐上交爭一局棋。

    小大不同而已矣,堯夫非是愛吟詩。

    朱陽有點不明白陶錄爲何問他們這個,但還是說:“那幾道菜確實別有風味,極具特色。”

    何奇舵也說:“可不是嘛,那幾道菜特別好喫,我們坐的那主桌上那幾道菜剛上來便一掃而空,有人恨不得連湯都喝了。”

    “哦,那麼說蔣紀忠也吃了那幾道菜了?”陶錄問。

    “那是當然,差不多幾乎人人都喫過那幾道菜。咦,對了,我們那桌好像有一個人沒有喫其中一道菜。別人勸他嚐嚐,他只是笑笑卻自始自終未喫一口,所以我印象特別深。”何奇舵說。

    “哦,此人是誰?”陶錄很好奇。

    楊周智此時說:“這事我知道。大人,何將軍所提之人正是副都統齊正洵。他就沒喫牛肉那道菜。不過此人素來不喫牛肉,這點可以確定。曾有人問過他原因,他說自幼養牛,對牛的感情頗深,所以從不喫牛肉。”

    朱陽有些懷疑,說:“難道這牛肉真有問題?可是不對啊,我們所喫之人皆無事啊!”

    陶錄搖搖頭說:“如此看來飯菜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此事還是有些蹊蹺。楊大人,齊正洵將軍和蔣紀忠將軍關係如何?”

    楊周智說:“大人是不是在懷疑齊正洵這個人?依下官之見,齊正洵與蔣紀忠將軍感情頗深,肯定不會對蔣將軍做什麼的。”

    陶錄說:“我們在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都不能妄下定論。不過我們可以推論一下,蔣紀忠之死若是齊正洵策劃,他的目的是什麼?”

    何奇舵壓低了聲音,“難道齊正洵與匈突人有勾結?”

    朱陽也嚴肅了起來,“那問題就嚴重了。若是那樣,我們馬上得行動起來,解除齊正洵的兵權。”

    陶錄搖搖頭,“還不可這樣妄下定論。若我們貿然行動,反而會引起混亂……”

    陶錄還待往下說的時候,姚五回來了。朱陽馬上問他調查的情況如何。姚五搖搖頭,“正如那傢伙自己說的,馮虎在宴會前後均無異常。他一直與幫廚的人們在一起,並未接觸其他人。”

    陶錄點點頭,“和我所預料的差不多。我估計吳瑜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收穫。這樣吧,我們在此耗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發現,你們先下去休息,我再好好想想。不得已的話,我們只有明日公佈蔣紀忠的死訊,再觀察事態的發展了。”

    衆人都走出了屋子,只有姚五未走。陶錄說:“你也先去休息吧!”

    姚五說:“道長,我再等等吳瑜兄弟,看看他有無發現。”

    陶錄點點頭,不再勸他。陶錄喝了一口水,又凝神思考起來。

    過了一會兒,吳瑜回來了。吳瑜走進房中看到陷入沉思的陶錄和坐立不安的姚五,不免一愣。姚五衝吳瑜打個手勢,叫他們先不要驚擾陶錄。待吳瑜走到身邊後,姚五低聲問:“吳瑜兄弟,你有什麼發現沒有?”

    吳瑜沮喪地搖搖頭,不發一語。

    姚五輕輕嘆口氣,又安慰吳瑜說:“你師父已經猜測到了,不必如此喪氣。”

    吳瑜微微點點頭,輕聲問姚五:“姚五哥,你發現什麼了嗎?”

    姚五聳聳肩,“一無所獲。”

    吳瑜說:“姚五哥,我一直在想,那馮虎雖然和蘭萍沒什麼直接聯繫,但他們還是有些共同之處的。”

    “說下去!”此時陶錄睜開了眼,很感興趣地看着吳瑜。

    吳瑜說:“馮虎動過宴會的飯菜,食材是由那個副都統王世成採辦的;蘭萍雖然是由伍參軍管理,但她也是由王世成找來的。要說這二人的聯繫,那就只有王世成與他們有交集了。”

    陶錄說:“王世成是與此有些關係,但是作爲負責駐軍後勤的副都統來說,王世成所做所爲並不突兀。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好了,你們忙活了半天也夠辛苦的,先下去休息一會兒吧。”

    姚五和吳瑜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退下。

    此時已是入夜了,陶錄表面雖波瀾不驚,心中卻焦急萬分。蔣紀忠之死若不弄清楚,勢必會引起一場混亂。然而,目前一點頭緒也沒有。陶錄強迫自己靜下來,仔細梳理起案情。

    此時遠在京師的右相岑得川也心急萬分。剛剛接到蒙金邊境烏託駐軍都統趙杞中的塘報,其部將劉懷清帥部三萬餘人譁變,向西北方向竄逃。趙杞中命人追趕上叛軍勸說,卻被劉懷清趕了回來。而大朱王朱升統領的部隊剛剛到達烏託。目前烏託所有的部隊都處於戒備狀態,防止其他的變數。朱升同趙杞中商議之後派了部分人馬追擊劉懷清,準備時刻牽制劉懷清的叛軍。另據探子報告,蒙金國可汗蒙鐵木親率十萬騎兵南下,不日即將到達邊境附近。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劉懷清爲何叛逃?是因爲朱升前去接管烏託駐軍心生不滿嗎?蒙金的蒙鐵木爲何率軍而來,是想趁亂侵入中原嗎?岑得川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須立刻進宮去見皇上,報告此事。他吩咐岑保備好轎子,直奔皇宮。他的轎子進入皇宮,卻在內殿外被羽林軍攔住了。當值的羽林軍首領是侍衛副領曹新忍,他聽到手下報告右相岑得川有急事要見皇上,他馬上出來見岑得川。“岑大人,這麼晚還有事要見皇上啊?這幾日卑職奉命晚間率部守在內殿外,任何人晚間不得出入。岑大人要是不甚着急的話還是明日再說吧!”

    岑得川着急的說:“我要沒有急事這個時候能來此嗎?邊疆之事,十萬火急!曹副領,快帶老夫面見皇上!”

    曹新忍壓低聲音,想穩住激動的岑得川,“岑相,你這樣不是爲難下官嘛。這樣吧,我馬上叫人去找內宦統領魏言忠,由他來稟報皇上如何?”

    岑得川又氣又惱,然而也沒有什麼辦法,只有衝曹新忍嚷到:“這都到了什麼關頭了?你快點派人去找魏言忠!快點!”

    曹新忍急匆匆地走了,留下焦急萬分的岑得川在內殿門口等待。過了許久,等到岑得川快要罵人的時候,魏言忠隨曹新忍慢悠悠出來了。一見到岑得川,魏言忠臉上堆滿了笑容,“哎呦,原來是右相岑大人。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岑得川不得不對魏言忠拱拱手,“魏公公,我有急事見皇上,還請公公帶我進去。”

    魏言忠爲難地說:“右相大人,皇上病情未愈,已經休息了,誰都不能打擾。右相,皇上不是有諭旨嘛,諸事右相有便宜行事之權,不必稟報皇上。”

    岑得川正色道:“魏公公,此事十萬火急,涉及國家社稷之安危。還望公公以社稷爲重,帶我入內面見皇上。”

    魏言忠面色也嚴肅起來,說:“右相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是皇上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不得打擾,老奴實在沒有辦法。右相,恕老奴多嘴,皇上之前將朝中之事委託於右相和左相,是對二位大人的信任。事態愈是緊急,二位大人愈應該銘記皇上的信任,處理好事情,爲皇上分憂。右相大人還是請回吧!”

    聽聞魏言忠一番話,岑得川有些發愣。魏言忠又笑着地衝岑得川施了一個禮,轉身往回走。

    岑得川心中鬱悶,站在寒風中想了一會兒,然後看了看黑暗之中的內殿,調頭便往回走。岑保看見主人岑得川臉色難看,也不多問,扶着岑得川進了轎子。岑保示意轎伕和隨從都不要動,靜靜等着。過了一會兒,從轎中傳來岑得川的聲音,“去左相府!”

    岑得川一行來到左相府門前,門人認得岑得川到來,一面將岑得川引入府內,一面速去報告左相苟則延。此時苟則延正在熟睡中,被門外的家僕叫醒,披衣出來。他吩咐點起書房的暖爐,讓家僕將岑得川帶到書房。

    等到苟則延穿好衣服,來到書房,看到了一臉陰雲的岑得川。苟則延不禁有些不詳之感,“岑兄深夜來我府中所爲何事?”

    誰知岑得川依舊鐵青着臉,不說話。

    苟則延示意家僕準備好茶水,然後擺擺手讓家僕退下。他親自倒了一杯茶,遞到岑得川的面前。“岑兄到底所爲何事,怎麼臉色如此難看?”苟則延問。

    岑得川嘆口氣,將蒙金邊境之事告訴了苟則延。

    苟則延聽後大驚,“怎麼會發生如此之事?此事皇上知曉了嗎?”

    岑得川臉色更難看了,又將之前在皇宮內殿外的情形說了一遍。

    苟則延眉毛擰在一起,問:“岑兄打算怎麼做?”

    岑得川說:“當務之急,乃穩定蒙金邊境的防務,繼續派兵增援我蒙金邊境的駐軍。可是之前皇上剛剛將朱升及五萬人馬派往烏託,京城衛戍部隊人馬有限,如今只能調動禁軍前往蒙金邊境,以備蒙金人南下。但是人馬和糧草一時難以籌備得當,恐怕還需要三五日的準備。此事雖急,但令我更爲擔憂的是皇上的情況。皇上最近到達怎麼了?自皇上登基以來,諸事皆託於我二人,對目前之局勢似乎漠不關心。皇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怎麼如此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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