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烽火戲道 >第 69 章 鐵笛橫吹作散場
    詩云:

    船子當年返故鄉,

    沒蹤跡處妙難量。

    真風遍寄知音者,

    鐵笛橫吹作散場。

    自從齊正洵軍隊進駐北威鎮十來天以來,北威鎮面貌已爲之一新。原本冷清的街道上人多了起來,還有不少人從外地趕到北威鎮尋親訪友。冷落已久的茶館和酒肆也恢復了以往從沒有過的人氣。人們已將苦難的過去放在記憶深處,準備迎接新的生活。

    北威鎮最大的酒肆中,坐無虛席,還有很多人站着,圍攏着一個胖子,聽此人手舞足蹈地說着。

    “我說各位,你們知道這北威鎮是怎麼收復的?在你們看來,是匈突人撤走了,我們漢人軍隊接收了這裏,對不?你們看到的都是表象,我告訴你們,這北威鎮是一個叫陶錄的神仙從匈突人手裏收回來的。匈突人那可是野心不小,想要大舉進犯我中原,之前在我境內潛伏下了大批的人馬。可是,活該他們倒黴,陶錄道爺來了。陶道爺偶然行經龍脂縣,撞破了匈突人的行徑,於是在雲峽山驛站以其人知道還其人之身,大破匈突人,讓他們有來無回,全都見了閻王。可嘆這匈突人不思悔改,居然還集結大批兵力進犯鳳鳴堡和甘元府城。這可把陶道爺惹火了,這位金剛一怒目,招來了天兵天將,將匈突人打得屁滾尿流。不僅如此,你們知道嗎,陶道爺還招來了千里之外京師的天子,帶着羽林軍猛攻匈突人,把他們打回了老家。偏偏這匈突人還不死心,在我們這北威鎮的落英山留下了點部隊,想要等陶道爺走後東山再起。陶道爺是怎樣的人物?匈突人這一套在他老人家面前都是小兒科一般。道爺懶得費力氣,只用手一指,對我們的官軍說,落英山還有賊人。於是我大軍前來,剿滅了殘餘的匈突人。這下匈突人是真怕了,徹底退回老家去了,估計以後再不敢到我們這邊來了。”

    這胖子說得繪聲繪色,吐沫星子亂飛。旁邊的人都驚訝地合不上了嘴。有人忍不住問:“這位陶神仙現在在哪裏呢?”

    “那誰知道?老神仙見首不見尾,行蹤不定,怎麼能讓凡人得見?”那胖子不以爲然地說。

    “不對啊,我聽說陶道爺準備三日之後就在我們北威鎮開壇講道呢。”旁邊桌上的一個人大聲說到。

    衆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轉移到這個人身上。那胖子臉有點紅,朝此人喊到:“你怎麼知道?”

    這個面貌英俊卻有點邪氣的人笑了,不慌不忙地說:“不瞞各位,我見過這位老神仙了,他親口告我的。”

    那胖子聽到以後馬上往外就跑。有人奇怪地問:“這位胖爺你跑什麼?”

    那胖子邊跑邊回頭喊:“我去甘元府叫人到時候來這裏看神仙!”說完一溜煙跑了。衆人咋舌不已,沒想到這人體型雖胖,身手還挺矯健。

    衆人又團團圍住那個年輕人,問他老神仙長什麼樣。這人含糊得說:“神仙嘛,我也看不清楚。”等這人好不容易從人堆裏鑽出走出酒店,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姚五兄弟,接下來咱們到哪家酒家?”

    姚五說:“四狗啊,差不多了,咱們跑這幾家就可以了。相信不久北威鎮就盡人皆知了。剛纔那胖子真不錯,無意中幫了咱們許多忙。”

    四狗說:“我有點想不明白,朱王爲何要我們大肆宣揚道長講道之事?”

    姚五壓低了聲音,“我猜啊,朱王想讓道長之死天下皆知,皇上以後也無話可說了。”

    四狗想了想,“嗯,好像有些道理。”

    轉眼之間,三日已過。這日是正月十四,明日就是上元節了。北威鎮原縣衙旁的練兵校場上早已撘築好了高臺。雖然天氣寒冷,天剛矇矇亮,四周就已經人山人海。大批的官兵圍着法臺,不讓人們太過靠近。有精明的商家卒販在旁邊做起了買賣,各種小喫酒食應有盡有。校場周圍熱熱鬧鬧,宛如集市一般。

    終於到了正午,陶錄穿着一身道服亮了象。當他走向法臺之時,站在人羣前面的一個人不禁發出疑問:“這神仙怎麼這麼年輕?”旁邊一個老頭子馬上喝到:“你懂個屁!神仙都有不老之術你知道嗎?”旁邊還有人附和:“就是!你看這官家看護地這麼緊,此人肯定是神仙!”

    接着又有一大堆官兵,在法臺不遠的一處區域空出一塊地方,隔離開人羣警戒起來。接着有人搬來了桌椅,朱陽和曹新忍、齊正洵、何奇舵等人在護衛的層層保衛下走到那裏坐了下來。

    陶錄一臉從容站到法臺上。所有的人立刻安靜下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陶錄。陶錄看了看四周的人羣,又看了看坐着的朱陽。朱陽也朝陶錄微微點頭。

    陶錄微笑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正了正道冠,之後用中氣十足的聲音朗聲誦到:

    “養氣忘言守,降心爲不爲。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陰陽生反覆,普化一聲雷。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自飲長生酒,逍遙誰得知。坐聽無弦曲,明通造化機。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陶錄誦完此詩,臺下的人們在片刻之後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喝彩聲。他們也不管懂不懂陶錄講的什麼東西,只管鼓掌叫好。後面的人根本聽不到陶錄在講什麼,喝彩叫好的聲音反而更大。

    陶錄看了看興奮的人羣,皺了皺眉,又朗聲誦道: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慾不生,三毒消滅。所以不能者,爲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如此清靜,漸入真道;既入真道,名爲得道,雖名得道,實無所得;爲化衆生,名爲得道;能悟之者,可傳聖道。上士無爭,下士好爭;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執著之者,不名道德。衆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爲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既驚其神,即著萬物;既著萬物,即生貪求;即生貪求,即是煩惱。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但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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