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19下 兩姐妹翻臉大吵 三代人笑顏利誘
    “我的孩子要不要我決定!”曉棠大喊一聲,憤怒的回聲在三人耳邊迴盪。

    “你留着孩子難不成對那個人還抱着幻想嗎?”

    “你管得着嗎?輪得到你做主嗎?”曉棠指着曉星又大喊,兩邊樓道外好多人聽聲趕來。

    “你沒結婚怎麼帶孩子?婚檢怎麼做?孩子的出生證明怎麼寫?孩子上學了沒有父親你讓別的孩子怎麼看他?”曉星沉痛質問。

    “這是我的事情,不勞你操心!”說完,曉棠提着包,自個走了。

    “我跟着她!曉星你放心,我先走了!”桂英見曉棠大步走了,自己也趕忙跟上去。

    世界瞬間安靜了,包曉星坐下來,在空蕩蕩的休息區一個人發呆。她沒想到性如綿羊一般的妹妹今天這般模樣!她以爲她婚姻裏的瑕疵沒有人發現,她以爲她千辛萬苦包裹火的那張紙是完好的。曉星雙手抱胸,淚水嘩啦啦地流着。

    當初也是幸福的,他們戀愛、結婚、有了梅梅、有了學成,一切水到渠成地好,只這幾年時運不佳。誰的婚姻沒點瑕疵,有幾個人的婚姻是童話般圓滿?她已經沒了父母,梅梅早已獨立,不再依賴她了,轉眼要上大學,學成今年也要進中學了……每個人按照自己的人生劇本在前進,唯獨她停在原地。

    她孤獨。異常孤獨也異常惶恐!她不是沒想過離婚,無數次凌晨一兩點,她想着自己離婚後的場景。作爲一個女人,她早已年老色衰,到處鬆弛的皮膚、時時脫落的頭髮、總是無精打采的精神……從內至外,她的肉身連同靈魂,已然衰老。誰會娶一個她這樣的女人?曉星舔了舔脣角的淚,衝着走廊的窗戶輕輕笑了。

    很多人爲了孩子隱忍,她從不。梅梅轉眼大了,要進入社會了,她對原生家庭的依賴在驟減。學成是小,可離不離婚對他沒有多大的影響,曉星瞭解內斂但堅韌的學成。孩子有孩子們的未來和人生,她卻沒有。與其破碎,不如勉強維持,明年的花兒不見得比今年的香。農批市場裏的婚姻她見的多了,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婚姻,即便不是命中註定,也是性格、出身和能力合夥促成的。她不是一個具有魅力的人,她從始至終非常清楚這一點。

    秋季的燒湯花動彈不得,動了根基,不是死便是重傷。她老了,經不起折騰了。離開這個家,她將一無所有。維持着這間破舊的瓦房,哪怕走風漏雨,那也還有一處棲身之處。縱然鍾理不濟事,他也是她的屋樑子。別人懂不懂無所謂,她懂便好了。

    曉星望着窗外的黃昏,迷茫模糊,不白不黑,這正是人間大地的真實狀態。人間歷史,有多少壯舉不是積累成的?有多少幸福不是磨出來的?有多少圓滿不是苦等來的?一出來便光華萬丈的,註定要冰涼地緩緩退場。相比開端,她更看重結局。一場圓潤而美好的日落,是她始終嚮往的。她要什麼、她在做什麼,她知便好。曉棠能否理解,她不計較。

    桂英和曉棠上車後,兩人往回趕。桂英時不時用餘光瞄一眼副駕駛座上的曉棠,不知道該說什麼。剛纔曉棠那一番話,全然不像她往常溫婉可愛那樣子能說得出來的,桂英聽得且受不了,更何況是曉星呢。

    “別生氣了,別大動肝火!傷身子!”桂英勸慰。

    “她這幾年魔怔了,說話難聽得很!”曉棠搖頭皺眉。

    “哎,我給你舉個例子!幼兒園的小朋友,如果是別人家的孩子到處跑不聽話、喫飯弄了一身,我不會生氣我會笑的,小孩哪個不這樣?但如果是漾漾這樣,我會焦慮、會擔心、會發火,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無組織無紀律很不懂事!這就是你姐爲什麼會自然而然地發火!關心則亂!你懂嗎?”

    “我不是孩子,大家成年人有必要說話那麼難聽嘛?這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對別人嘻嘻哈哈的對我跟仇人一樣,一年兩年我能忍,這些年一直這樣誰受得了呀?”曉棠蹙眉擦淚。

    “這還叫難聽,那你沒見我們家老頭對我說話,罵我是瘋子呢!動不動揚言教訓我!不過我衝他說話也難聽!中國的親情關係確實很複雜,剛纔你說話也有點……過了!你姐不知道現在哭成啥樣呢!”

    “我讓她清醒清醒,她的婚姻真是個笑話!”曉棠使勁強調笑話兩字。

    “別那樣說,婚姻不易!婚姻不是戀愛說散就能散的!你看看你,說話跟她嘴巴一樣毒!還說你姐說話難聽!”

    “哎……”曉棠擦淚。

    “平靜平靜,待會咱姐兩個去喫好喫的!你想喫火鍋還是點菜?”

    “你定吧。”

    桂英給致遠打了電話,讓他們自己在家喫。姐兩個喫完飯,心情好了很多,桂英送曉棠回了出租屋,看着她躺下桂英才回來。到家後一家人正在喫飯,桂英坐在餐廳邊上,這一天的事兒想說又累得說不出,於是只拄着腦袋顧盼一雙兒女喫飯。

    “親愛的,你跟她說沒說明天去湖南的事?”桂英用鼻尖指了指漾漾。

    “呵呵,下午爸說了,說完哭了很久。我沒開口,等着你說呢!”致遠假裝無意地悄悄說。

    “村長你說什麼了?”桂英挺着臉問。

    “就……開個玩笑嘛!”老馬見漾漾在場,不好再說一遍。

    “我爺爺說你們不要她了,所以把她送到湖南!”仔仔在桂英耳邊嘀咕。

    “神人!這個階段很敏感的,小心她跟你記仇!”

    “記就記,我怕她?”老馬夾着菜眼皮也沒擡。

    “我爺爺還給她唱戲了!你都沒見有多滑稽——我在裏面寫作業,他兩一個在哭一個在唱,週週看熱鬧!我當時以爲地球上只剩我一個正常人了!”仔仔邊喫邊說。

    “是嗎?爸你還唱戲了!”致遠好奇。

    “被哭煩了!又不能打!我哼了一段那個孟姜女哭長城,只當她是孟姜女!”

    “哈哈哈……”衆人齊笑。

    “今天你們猜我看見啥了?我回家時見兩個小孩趴在爸身上打他,咱爸在那裏喊饒命啊……饒命啊……我輸了……我輸了……”致遠學着老馬當時的腔調和動作,衆人看得稀罕。

    “是嗎?據我所知馬村長這輩子只會訓人,我還沒見過他跟孩子玩呢!”桂英重新打量了一番老馬,眼中略含喜悅。

    老馬害臊地低下頭,看着漾漾笑了笑。漾漾許是聽懂了會意了,也側望老馬眯眯笑。

    “哎!你們看他兩——還偷偷看呢!真是一對奇葩!”仔仔抓着證據不放。

    衆人憨笑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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