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23下 牛扶桑主動談判 馬桂英酒後應承
    “不太正式。”老馬點頭。

    “重新換一身吧媽!”仔仔也皺眉了。

    第二身是黑底白點的束腰長裙,桂英手叉腰,擺出職業女性的範兒來。

    “嘖!都說了你腰粗還硬要露腰!人家遮醜你露醜!”老馬不滿意。

    “不太優雅!爺爺說得對,確實顯腰粗!媽你得減肥了!”

    桂英看着致遠,致遠結舌,愣了數秒,也實誠地點點頭。

    第三身是一身黑,從上到下絲毫不顯腰身的,像批了一條黑被套一樣,桂英自豪地左擺一下右晃一下,將自己想象成電視劇裏的女主角一般。

    “這個!像黑社會老大的袍子!”仔仔笑言。

    “哎穿着跟女巫婆一樣!不好看!五十歲再穿吧!”老馬一指。

    “嗯,有一點點顯老!太沉重了!”致遠慎言。

    桂英一轉身又回屋裏去換。荷葉袖、魚尾擺、露肩衣、連衣裙、職業套裝、高跟鞋……換了一身又一身,愛美的女人像換裝秀上的模特一樣,在各種各樣漂亮的裙子裏充滿了生機和青春。

    爺三個共同爲牛高馬大的女人出謀劃策,從白色到黑色,從腰身到裙襬,從髮型到高跟鞋,老小無意間的交談給了桂英很多穿着的靈感和啓迪,在穿衣打扮上木訥的女人好像通了一竅似的。

    將近十身衣服換完了,換得人興致勃勃看得人倒說累了。老馬和仔仔的眼光比較相近,兩人統一認爲其中一條深紅色的連衣裙較爲大氣優雅、自然寬容,還有一套不顯肚子的職業套裝也合適。在此方面乏善可陳的致遠,只在沙發上負責認認真真地疊衣服——一大堆衣服。

    這一晚是老馬最開心的一晚。老頭睡下來還在回憶穿着各樣花花裙子的女兒,他不敢相信或者說他正在勉強接受一個近四十歲的中年女兒的存在。他在適應她,在嘗試以另一種眼光認識她、欣賞她。

    這一晚的桂英也是高興的,她高興兒子漸漸成了她們父女間的一劑特效藥,這藥丸能治療她不能疏解的疼痛。那疼痛曾經及現在困擾着她的人生。桂英希望自己能走出以前的魔障,能以更公正、更有愛的眼光去看待父親。她希望自己更包容一些。

    週末,暑假第一天的仔仔直接睡到了十一點,老馬等着和外孫吹牛皮等得早乏了。仔仔午飯後直接和同學玩出去野了,直到晚上十一點纔回來。致遠見此情形,心下不安,於是在網上開始蒐集各種高中補習班的信息。

    下午四點,桂英穿着紅裙子、高跟鞋,弄了個老馬勉強看得過去的髮型出門了。其實,客戶公司的宴會可以帶家屬的,很多男性業務員常帶着女朋友或妻子出席,既讓另一半能長長見識也能加強甲乙雙方的關係。可是,致遠……桂英想過帶致遠參加,以前好多次想過。目下致遠沒有工作,沒有收入,這在資產即尊嚴的現實社會里,很難被接受。

    何況,這對致遠也不公平。致遠心氣高,遠看不上這些酒肉俗事,讓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在客戶面前受辱,桂英做不到——心疼。

    桂英也常慶幸,是她對致遠的愛讓她保持着清醒——在珠光寶氣、觥籌交錯、利益至上的商業社會里保持某種清醒。如果她的另一半不是何致遠,那混跡酒桌的馬桂英便不再是今日的馬桂英了。

    她該感謝丈夫,感謝致遠像拉着風箏線一樣拉着自己,讓自己不至於徹底離開地面,不至於徹底在大城市裏迷失自我,不至於找不到曾經那個來自馬家屯的樸實女子。

    週末一早,自覺天塌了的李志權撐不住了。

    這兩天他在腦海裏寫寫畫畫、左右權衡。如果包曉棠的孩子真生下來了,老婆牛扶桑指不定如何鬧騰呢?萬一她不要他了怎麼辦?這是他最不敢想象的畫面。他如今的副總從哪來的——別人不清楚他心知肚明——那是他的岳丈牛恆盛給這家公司投了五千萬,纔給他換來了這一把副總的好交椅。

    李志權藉口朋友請客出門了,然後自己躲在一個咖啡館裏,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編輯成消息,通過微信發給了妻子牛扶桑,順路把自己的無奈、無辜和茫然也一併發給了妻子。娶了一個強勢又有錢的女人,除了服軟、裝慫、賣無辜、表真情,他想不到更實用有效的方法了。

    發完訊息的李志權怕老婆打電話,自個先關了手機,一個人在咖啡館裏聽着音樂喝着咖啡。忽對面走來一位清純靚麗的女孩,他的眼光再也挪不開了。李志權用了十幾遍的故技再次重施,新的一段婚外戀又開始了。老話說狗改不了喫屎,用在李志權身上,毫釐不差。

    牛扶桑的身體看上去老了些,但臉上依舊貌美如花。三十八歲的她坐在沙發上聽着女兒彈鋼琴,大學失戀後再也沒找到合適異性的扶桑,直到二十五歲遇到比自己小三歲的師弟李志權,她才感覺自己擁有了所有女性都渴望的一切東西——她生來是獨生女,父母財產豐厚,自己學業有成,嫁的男人雖無子建之才卻有潘安之貌。

    生活看起來很美滿,可從女兒三歲開始,她發現老公開始出軌。她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強力維持着自己的婚姻,可總感覺這裏那裏走風漏雨的不舒服。她不想讓父親知道志權出軌的事實,她懼怕父親的權威——扶桑捨不得李志權,可自己又不完全能鎮得住她。

    牛扶桑的婚姻好像一艘風雨中的大船一樣,時刻會傾覆、瞬間又平穩。她在這種顛覆和安逸中異常疲憊。誰想時間久了,自己竟也習慣了這艘風雨中的小船。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丈夫發來的信息,哭笑不得。一個胖乎乎的美麗女人捧着手機許久許久,左手在抹淚捏鼻涕,嘴巴卻在呵呵憨笑。原生家庭將她養得單純無知,婚姻生活卻將她打磨得精明銳利。

    週末的晚上,扶桑從丈夫那裏要來包曉棠的手機號和微信號,她主動加了她,然後給包曉棠發了一個訊息:“我是李志權的妻子,我們開誠佈公地談一談吧,你放心,我已平靜了,不會動手。明天我去找你,地點你定。”

    消息是九點半發的,晚上十點包曉棠纔看到。她驚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以爲原配又要來收拾她,她嚇得捂着肚子不敢呼吸……她在牀上翻來覆去做着各種詭異的動作和神情。

    正準備睡覺的雪梅發覺小姨神情不對,趕緊給媽媽發了個信息。曉星於是緊忙給曉棠打電話,曉棠這才把事情原委哭訴了一遍。

    曉星一聽,心下慌張。農村姑娘多是膽小的,曉星無奈,大晚上撥通了桂英的電話。桂英喝多了,致遠開車送她回來。

    酩酊大醉的的馬桂英一聽這事兒來精神了,各種包攬、承諾,滿嘴酒氣地跑火車,各種不靠譜。包曉棠得知桂英出面和李志權妻子談判,這才放心了。

    致遠在車裏聽得迷糊,不知所以,桂英掛了電話他才問發生了什麼。見桂英如此莽撞大膽,致遠有些生氣。可桂英早喝醉了,他想制止她,她也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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