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40上 老外公一悲一喜 外長孫一喜一悲
    “什麼禮物?”胡漢典將紅色的紙盒搶先一步挪到自己跟前說。

    “嘖!一個筆袋,我妹妹也在用的筆袋!你個大男生看什麼呀!”一鳴怕被漢典拆開盒子看到那筆盒的少女顏色和款式,趕緊挪過來推到舒語跟前說:“你趕緊收了吧,省得他當成雞腿一樣給搶過去!”

    “你太客氣了!不過我真羨慕你們兩的友誼!”顧舒語捧着盒子,在手心裏轉了幾圈看了幾眼,而後放進了自己書包裏。

    “送啥筆袋呀——人家有喜歡的人送!追舒語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漢典一邊喫掉在盒子裏的炸雞碎末,一邊不經意地說。

    何一鳴聽得這一句,心裏大驚,臉上緋紅。鎮靜數秒後他替自己解圍道:“我們喫完了走吧,人家端着盤子催我們走呢!”

    “走吧!”顧舒語說完站起來背書包。

    三人出了快餐店,往補課中心慢悠悠地走。一如既往,漢典走在中間,舒語和一鳴走在兩側。何一鳴不是沒有機會走在中間,只是單純又羞澀的少年哪敢走在美人旁邊,隔着一個人尚且臉紅心跳、緊張哆嗦,更何況是走在她邊上呢!如今一聽她有喜歡的人,何一鳴心中五味雜陳,臉上扭曲哀傷。

    “真羨慕你們兩個,有喜歡的人了!我到現在還沒碰上一個!母胎solo十六年整啊!”何一鳴撐着膽子用取笑自己來試探舒語。

    “期末前我女神生日,我給她送了個遊戲機,花了我一千多子兒,人家還是不怎麼理睬我!好悲傷!”漢典咧嘴作哭態。

    話頭被漢典截斷了,一鳴心中好個窩屈。可顧舒語沒有反駁,是否證明她真的有喜歡的人呢?少年心裏一會僥倖一會絕望,一會烈火灼燒一會冰山萬仞。

    “她不理睬你,爲什麼還要收你的禮物?”舒語不解。

    “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她收了我就高興!”

    “你們高中一個班嗎?”舒語問。

    “是的!”

    “他初三就喜歡那個女生了,幸好高中一個學校一個班——你說說這緣分!要是喜歡上外校的豈不慘了!見也見不着一面!”一鳴插話。

    “嗯!”顧舒語噘着嘴點頭認同。

    仔仔趁勢追問:“你‘嗯’一聲是幾個意思?你喜歡的人跟你不在一個學校?”少年說話故意大聲揚起語尾,臉上故作開顏大笑!

    “是啊!我的男神在其他學校呢!”舒語失落地低頭說。

    聽得這句,何一鳴心中焦灼得難以形容——如千斤重石砸在肺腑一般地沉墜,如被人抽掉五臟六腑一般地空蕩。

    “怎麼你們全有喜歡的人,我偏沒有呢?”一鳴以此面無表情結束了這場試探,話題轉到了其它,少年如釋重負又腳步沉重。

    下午是兩節英語課和兩節數學課,何一鳴哪聽得進去呢!一方面他假裝聽得很認真,另一方面得提醒自己不要再偷看顧舒語——

    哪怕是用餘光掃一眼也不可以!她有喜歡的人,她那麼溫柔恬靜,又如此美麗動人,她喜歡的人一定也深深地喜歡着她。

    反觀自己,長得又黑又矮,在人羣中如灑落的沙子一般,着實難以令人眼前一亮,斷然不是那種被萬千女生寵愛的籃球特長生,也絕非那種白白淨淨的小帥哥;自己的學習成績也一般般,十分努力一到考試上頂多算箇中上游,斷然不是那種能跨年級的少年班小天才,也絕非那種數一數二的第一名或者一班之長;自己的家境更是一般,媽媽是平常的銷售,爸爸是待業的老師,斷然不是那種一擲千金開着豪車的有錢人,也絕非那種有着深厚背景的權貴人家!

    自己的口才算是班裏可以的,可一到正式場合或遇到在乎的人,一開口專打結巴;自己的琴彈得還可以,可學了好多年只會那幾首曲子、那一點技能;自己的性格用媽媽的話來說是“欠點”,用爸爸的話來說是“輕佻”,用爺爺的話來說叫“差點事兒”……這樣的自己,連自己也覺得很一般般,更何況是那麼美麗那麼聰慧的顧舒語呢。

    想必自己近段時間對她的喜歡、關照、問候,她該是渾然不覺吧!她那麼美好純淨,身邊定不乏追求她的人,恐怕從小到大追她的人能排成一條長隊了吧!何一鳴揪心得了不得,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覺得舒語貴爲天人!他陷入無底的卑微中不可自拔。聽課聽不進去,喫飯喫得沒味兒,幹什麼皆提不起勁兒。

    他還沒有戀愛,卻有一種濃烈的失戀的感覺。一顆心空落落得無處安放,仿覺整個世界黑壓壓的失去了色彩!十六歲的何一鳴,感覺自己病了!

    下午一點鐘,致遠給漾漾穿起了小裙子戴起了小帽子!週三他預約了三院的骨科,想着在岳父臨走之前專門給他再檢查一次腳上的傷!預約的時間在週五下午兩點半,老馬已收拾好了——白色的短襯衫、灰色的的確良褲子、腰繫牛皮帶、頭戴鴨舌帽、左腳穿着桂英買給他的運動鞋。老頭還揹着小皮包,皮包裏放着他的手機、水菸袋、打火機、摺扇還有疊好的擦汗方巾等等。

    三人出門打了輛快車,半個小時到醫院後,致遠忙去取號、找科室,老馬拉着漾漾只管跟着致遠走。快兩點半時,三人到了骨科的候診區,致遠坐在第一排看號,老馬和漾漾坐在第二排安靜等着,一等等了二十多分鐘。

    “爸,快到我們了,我們現在去醫生的門口等着吧!”

    “成。”老馬拄着柺杖站了起來,致遠拉着漾漾在前帶路。

    待廣播裏叫了號,老馬拄着柺杖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醫生問了幾句,開了張單子,三人又一齊出來了。

    “等了這麼久,進去不到兩分鐘給出來啦!”老馬皺着眉在樓道里抱怨。

    “西醫不需要中醫那樣望聞問切!爸,你跟漾漾坐在這兒,我去交費,交完費我們一塊去另一個地方拍片子!”

    “成,你去吧。”

    致遠一轉身出了骨科科室,立馬消失在來往的人羣中。

    “屁股還疼嗎?”坐了許久,老馬扇着扇子無聊地問漾漾。

    漾漾摸了摸屁股,點點頭,而後繼續玩她手裏的橡皮泥。

    “你做錯了,要承認自己的錯誤,今天晚上跟哥哥好好道個歉,成不成?”

    漾漾低頭在座椅上揉她的橡皮泥,聽見了卻不搭理。

    “待會回家了,你給哥哥弄個生日禮物——就像你給爸爸媽媽準備的生日禮物一樣,給哥哥畫一幅畫、捏個小娃娃、做個小玩意兒啥的,然後送給哥哥當生日禮物,成不成?”老馬低頭彎腰,一張嘴溫柔地追着漾漾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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