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43下 女兒上學申請網貸 補課結束送禮表白
    下午四點,烈日當頭,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包曉星望着綠道上的人來人往大街上的車南車北,兩眼忽然模糊了。剛纔進店裏看衣服時,她忍不住地老是用手捂着肚子,因爲她穿的這條黑色連衣裙上肚子中間有個破洞,她不得不擋起來,怕被服務員瞧見笑話。

    她穿的衣服有個破洞無所謂,她的生活無非家裏、店裏,可她的梅梅不能!梅梅天天上班穿的那雙帆布鞋鞋底早磨破了,她去修鞋的那兒給她粘了雙新鞋底,前天晚上她提女兒收鞋時,看見早先粘上的鞋底又磨掉了!

    不僅僅是鞋子,雪梅褶皺的衣服、磨舊的書包、匱乏的文具、零星幾件的廉價護膚品……如此的行頭到了嶄新的大學校園,怎能不被人笑話!曉星擦了擦淚,抿着嘴打開手機,在幾個能貸款的軟件裏每處貸了一萬元,總共是四萬元,兩萬元給梅梅上大學用,剩下的兩萬元用來供給家裏開銷和每月拆東補西地倒賬!

    在農批市場裏待了十幾年,猛然間包曉星覺得自己得放下過往,重新進入社會找工作了。消瘦又幹癟的中年女人兩手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慢慢地往回走。是時候改變了,曉星一路上重申着這項突如其來的的人生重大決定。

    “二十三下來多少?”老馬敲着桌子問漾漾。

    漾漾張口結舌,兩眼如老鼠一般東西亂轉,答不上來。

    “二十三下來是二十四,二十四下來是二十五!你現在從一重新數一下,開始!”

    “一、二、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八……”又卡住了,神不在線的漾漾學乏了,任爺爺如何處置,她如只不曉人話的貓咪一樣,瞪圓了黑溜溜的小眼兒,盯着爺爺各種情緒發作。

    教了好大一會兒,愣是教不動了!老馬撓撓頭,看了看手錶,下午四點半,老人家早喊得氣虛血瘀了。他放下筆,將教學工具——一把黃豆——歸置一團,拿來水菸袋,點着煙末,自個抽起了煙。爺孫兩之間安靜了,屋子連同它所在的宇宙也安靜了。老小時不時四目對視,那對視如同牛羊對視一般,中間隔着條浩蕩奔波的渭水河。

    許久以後,委屈的漾漾撲閃着睫毛仰頭問:“爺爺,我可以去玩那個熊熊洗澡的玩具了嘛?”

    老馬從鼻孔裏哼出一聲笑,極緩地點了點頭,朝漾漾吹了口濃煙,無可奈何地說:“可以了!去吧!”漾漾如出圈的小羊、出籠的小狗一樣,蹦蹦躂躂連跳帶喊地回屋裏玩去了。

    五點多致遠買菜回來了,老馬一見是個可通話的人,朝着女婿大倒苦水,中年人面上擔憂心中得意。做飯的時候,何致遠暗暗思忖:多虧漾漾,使他鬆了一口氣,也使老丈人鬆了一口氣。關於他的問題被轉移了,他也能寬懷幾天,暫時安一安心、靜神思慮思慮以後。

    人有事可忙,終歸是好的。不被世俗質疑的忙碌能成爲一道有利的屏風,擋住一切的利劍、喧譁和嘲笑。可如果他陷進了這種不被世俗質疑的忙碌中草草過了數年乃至半生,那誤了的可不是別人的人生,而是自己僅有一次的生命。

    沉迷於他者的、世俗的、無我的忙碌,只能供他暫時地安逸。自我實現的焦慮,只有通過實現自我的踏實努力才能達到緩解或徹底消除。

    “我以前很喜歡旅遊,桂林山水、四川九寨溝、陝西華山、湖南張家界、湖北武當山……有幾年我幾乎不工作,大半年的時間跟着朋友出去玩,那時候真是爽啊!現在不行了,現在得賺錢娶媳婦了!”下午五點,朱浩天和包曉棠雙雙提着鞋光腳走在巽寮灣的海灘上,朱浩天說起旅遊興致昂揚。

    “哇!那我去的好少,也就我老家和廣東的景點,其他省份沒怎麼玩過!好羨慕你!”曉棠顯出一臉膜拜的表情。

    “有空了我們一塊去旅遊啊,我帶着你!或者自駕遊,或者跟我朋友一塊!我每年光因爲工作往各地跑的多得是,到時候帶上你——你去旅遊,我去賺錢!”浩天洋洋得意。

    “好啊!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也不錯!”曉棠聽得當真。

    無邊的大海、清澈的浪花、碧藍的天空、清涼的午後……俊男美女踩着柔軟白淨的海灘,聊着天地風月,煞是浪漫。晚上朱浩天送曉棠到了她住的附近,下車前兩人又聊了半個鐘頭,略略不捨地分別了。

    週五一早起來,仔仔穿了一身最得意的衣服,搗鼓搗鼓髮型,臨走還不忘往身上噴兩下香水。今天是他最後一天進補課班了,也是他最後一次見顧舒語了,抱着沉重的不捨,何一鳴揹着鼓鼓的書包去了補課班。

    今天一天是考試,所有的補課老師對這一假期的補課內容進行考覈,並對成績優秀的同學進行獎勵。上午考英語、數學,下午考化學、物理,考完試以後,待前面三門的老師作總結獎勵時,後面的物理老師正在加緊閱卷。下午六點,老師們算出了總成績的前十名,何一鳴名列其中,只可惜是個尾巴——第十名。

    “我們三個一塊去喫飯吧,我請客!”六點半,出離了補課中心,仔仔晃盪着老師們獎勵他的一百元紅包對舒語和漢典說。

    “就你那一百元能喫個啥!”漢典嘲笑。

    “再添補點能喫頓火鍋了!”一鳴尷尬地偷瞥舒語。

    “我去不了了!我爸媽知道補課今天結束,也知道最後一天要考試,他們在家裏等着我呢!”舒語噘嘴的模樣惹得一鳴倍加心疼。

    “吶我們……”何一鳴如何也說不出分別的話。

    “先去地鐵站吧!”漢典指着地鐵站的方向對一鳴說。

    “好吧,走吧!”於是,三人一道兒去地鐵站,一路上漢典走在中間講着各種同學間的趣事,惹得兩邊的人時不時笑一下。

    到了地鐵站,漢典對顧舒語說:“我待會有點事兒要在這裏待一會兒,你自己先回去吧!一鳴你去送舒語吧,我去地鐵裏上個廁所,今天考了一天的試,憋死老子了!”漢典說着晃盪着背上重重鼓鼓的書包咣噹咣噹地跑去了地鐵站裏的衛生間。

    人來人往的站口,驀地只剩下了何一鳴和顧舒語。

    “行吧,那我刷卡進站了!有空聯繫哈!”舒語安檢完以後從包裏掏公交卡。何一鳴急得跟個猴子似的東張西望、滿臉通紅、雙眼閃爍,少年郎急得不知該怎麼辦,眼見着心上人從包裏取出了公交卡準備走上前去刷閘門,他急得結巴起來。

    “你你……你等等!我有話要說!”

    “嗯?”舒語已經刷了卡,地鐵進站的閘門也開了,忽聽得這一句,天真的女孩不知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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