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老馬的晚年生活 >55上 壽桃壽麪土味詩 二胡秦腔自樂班
    “給我也畫個!我要那個鶴,畫大一點,叔出工本錢都成!要大!要氣派!”行俠繞過興邦對致遠指指點點、伸手比劃。

    “改天給各位叔一人畫一幅!”致遠含蓄地點頭承諾。

    “行,禮收了、字畫也賞了,喫飯前騰點時間讓我娃給爺爺們表演一段兒咋樣?”桂英安排下一段兒,說完衝漾漾說:“來來來漾漾,媽媽最近教你的那段兒,給爺爺們表演一下!”

    “嗯?”平視十幾盤香噴噴的菜肉,早餓慌了的漾漾忘了個乾淨。

    “‘首先祝爺爺福如東海——’記得不?”桂英在漾漾耳邊小聲提示。

    漾漾望着眼前的肉片點了點頭。

    “站在椅子上,大聲點兒!背完了媽媽給你發紅包,開始!”桂英亢奮地吆喝。

    致遠將女兒抱起來,漾漾站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桌子中間的一大盤魚肉,背誦如下:“首先,祝爺爺福如東海、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第二,祝在場的其他爺爺笑口常開、天倫永享、幸福安康!最後,祝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身體健康、工作好學業好,喫嘛嘛香,但是不胖!”背完後按照媽媽教的,小人兒機械地連連躬身作揖,大人沒喊停她也不停。

    小姑娘剛一背完,四位爺爺一齊拍掌,桌上洋溢着濃濃的紅光和喜氣。

    “沒有叔叔阿姨——不用背那個!”桂英捂嘴偷笑。

    “‘喫嘛嘛香,但是不胖’,哼哼!”老馬重複着漾漾背的最後一句,臉上現出聖人一般的祥和之容。

    “再背一遍!這個爺爺沒聽夠!”行俠笑指自己衝小人兒說。

    “再背一遍!再背一遍!”其他三位爺爺亦提出同樣的要求。

    “好,再背一遍,‘首先,祝爺爺福如東海——’開始!”桂英二起頭。

    “首先,祝爺爺福如東海、日月昌明,松鶴長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第二,祝在場的其他爺爺笑口常開、天倫永享、幸福安康!最後,祝爸爸媽媽、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身體健康、工作好學業好,喫嘛嘛香,但是不胖!”

    衆老頭仰望女娃娃歡喜作揖,個個臉上笑得如彌勒佛一般,又是俯仰又是拍掌。

    “給爺爺們再背那個……土味兒詩!”老馬遠程提示漾漾。

    “哪個?”漾漾歪着腦袋問爺爺。

    “呃……‘奪泥燕口’那個,‘奪泥燕口’開始——”老馬起頭。

    小人兒站在椅子上,小腦袋一左一右擺了又擺,口中唸唸有詞:“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漾漾剛背完,一桌人復而拍手大笑、讚不絕口。

    “這不是原先周先生讓背的嗎?”天民指着娃兒猶疑、求證。

    “是啊,正是我教的!咱也不會說普通話,先生咋教我,我就咋教她!”老馬說完得意地笑。

    “對不起讓一讓!”包間裏來了一位服務員,服務員端着一大盤無處上桌。桂英將漾漾抱在懷裏,服務員這才把托盤搭在了桌上,將白裏透紅的大壽桃擺在了圓桌中央。

    只見直徑約莫半米的大蛋糕上,一側是九個粉紅的壽桃,一側是各色新鮮水果,壽桃和水果中間寫着“蟠桃賀壽”四字。服務員擺好後離席而去,桂英伸手挪了挪,將“蟠桃賀壽”四字對準今天的老壽星。

    “這麼大個壽桃!”鍾能綻放欣喜,一臉羨慕,邊上的學成亦忍不住悄悄拍掌。

    “提前訂的,存在他們這兒冰箱裏,我說菜上好了再端上來。”桂英解釋。

    此時又來了一位年輕的男***員,端着一小盤衝桂英說:“請問這壽麪給誰?”

    “那邊的四位老人!”桂英一指,服務員將四碗壽麪一一端到了四老跟前。

    “大,那就喫吧,要不面涼了!”桂英請示老馬。

    “喫喫喫!”老馬伸手請另三人先喫。

    “那壽桃?”致遠凝視桂英。

    “壽桃咋弄?娃娃們等着呢!”桂英又問壽星,而後笑望流口水的學成和喫手指的漾漾。

    “離你哥近,讓你哥切吧。”老馬擡眼一指,然後請身體最差的天民起筷喫熱乎乎的長壽麪。

    興邦開始分壽桃,將壽桃完好地一一盛放在小盤子上,然後分別遞給天民叔、行俠叔、鍾能叔和父親,這頭的桂英開始給三個孩子切蛋糕,急救流口水的三隻小饞嘴貓。致遠出離座位給衆人倒茶倒酒,仔仔懂事地給學成弟弟夾菜、倒果汁。

    蛋糕、壽麪、佳餚,酒芬、茶香、汁甜,大圓桌上擠滿了碗筷杯盤,屋子裏東牆下襬了排瓶罐袋盒,老小十人品着美味、吐着鄉音,在叮叮咚咚的筷碗敲擊樂和嘿嘿哈哈的笑語中,享受溫暖又歡喜的壽宴。

    下午兩點,老馬見身邊的三個鄉黨均放下了筷子,遠處的小女娃朝天嚼飯、學成低頭打盹兒、仔仔兩手刷手機、興邦抽菸、致遠餵飯、桂英一人伸出筷子在桌上挑揀肉片。見此情形,老頭忽地一拍桌子,指着漾漾大喊:“來,讓我娃再背兩首詩。”

    “嗯!”漾漾驚得抖了一抖,嘴裏的飯差點掉出來。

    “漾漾,給爺爺們背那個‘我事事村’,來,開始!”

    漾漾趕緊嚥下了飯,似執行代碼的程序一般開始仰頭晃腦地背:“我事事村,他般般醜。醜則醜,村則村,意相投,則爲他醜心兒真,博得我村情兒厚。似這般醜眷屬,村配偶,只除天上有。”

    “哈哈哈……”六十多年前曾被馬家屯的私塾先生訓着背過這首詩的三個老頭,剎那間觸電一般拍桌子拍腿,俯仰大笑。

    “你咋教娃這個?還教了這麼多?”天民握着老馬的胳膊,好奇求問。

    “我上學教、放學教、晚上靠這哄她睡覺,她學得也快,一天一首,滾瓜爛熟!”老馬兩手一拍,得意之間眉目賣弄。

    “還是女娃兒好,我家那兩小子躁動得很,你管不住!吼也不行罵也不行,你看這女娃娃多乖巧!”行俠望着漾漾又羨又嘆。

    “我估摸她是當兒歌來背的,啥意思一句不懂!”老馬指着漾漾小有失落,覺好詩妙語不被懂得,着實可惜。

    “能記得住、背這麼多已經不容易啦!”興邦爲甥女辯護,衆人點頭稱是。

    “是。關鍵娃兒腦子好,早上上學我念一句她念一句,下午放學我念一句她念一句,晚上我起個頭人家自個順下來了——你瞧瞧這記性!來寶兒,再給爺爺們背個‘雁兒落’,開始——”老馬又衝漾漾發號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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