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朝賦 >第二十七章:誰要殺你
    西夏的軍隊看見自己的主帥被擒並不像平常的軍隊一般倉皇失措,好像對於他們來說主帥的意義並不是十分的重大。

    “所有人聽令,撤退!”這是摩肅焰下達的命令。

    野利仁遲沒有等來他的心腹。

    劉校尉很是擔心林茂才的安全,畢竟那小子和他的交情不淺,況且孟將軍似乎還交代了很重要的事情給他。於是等到摩肅焰帶着軍隊退下去之後他就衝下城樓,直奔茅草屋。

    林茂才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屋內十幾口棺材擺放得規規矩矩,晏清坐在門檻上,抱着長槍,像個無助的孩子。

    林茂才有些委屈,也不是沒有想過起來,只是每次想起身總會被老兵手中的長槍給再一次壓下去。長槍出手的準頭,林茂才是躲都躲不過的快,只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跪着。

    “這人還不能起來?”劉校尉有些生氣了,這人跪了這久,再怎麼說都夠了。

    晏清就那樣坐着,蒼老的聲音傳過來:“不能。”

    劉校尉有些急了:“有什麼不能的,也就一個孩子能有多大的罪啊,得虧剛纔沒有打起來,不然你把人捆在這裏,到時候延誤戰機,造成損失,有罪的可就是你。”

    晏清冷冷一笑,看向劉校尉的眼神帶着嘲諷。

    “我記得你的父親也是顧老將軍的手下吧,你能有現在的位置多多少少拖了你父親的關係吧?”

    “是有如何。”劉校尉打算上前帶走林茂才,卻被晏清的長槍給擋了回去。本以爲一個老兵能有多大力氣,結果還真是硬生生的將劉校尉給攔下來了。

    “是有如何?好一句是有如何啊!你父親當年也算是一條漢子了,這茅草屋內有一半都是你父親的兄弟,你家裏多少都受過這幾位兄弟的照顧,你一句是有如何怎麼好意思說得如此輕飄飄的啊!”晏清仰天長嘯,轉過頭看着滿堂的棺材。那些用符紙鎮住的棺材。

    城中的那位老先生,村民口中的先賢被人推了出來。

    “晏清,這孩子,你就放過他吧,要跪就讓我來跪吧!”

    還沒等先賢從輪椅上下來,晏清一個長槍過去,矛頭對準他的眉心,惡狠狠的說道:“你不配,你沒資格你不要侮辱了他們。否則我不保證我真的還會在繼續留你一命。”

    周圍的村民有些激動。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這可是咱們邊城內的梅先賢,算得上是最得高望重的老人了,他不配,我看你纔不配。”

    “就是,也不看自己是個東西,要不是梅先賢攔着,就你打開這間屋子就是要收到所有人的痛罵的。”

    周圍的聲音吵吵嚷嚷,晏清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看向這位他們口中的梅先賢。

    “好一個梅先賢,還做上先賢了。真是可笑,可笑。”

    “梅這個姓氏,你也敢用嗎?賈元章!”

    晏清口中的這個名字驚起了一陣討論,賈元章是邊城裏一位說不清道不明的人。已經好多年沒有人在提起過這個名字了。

    顧清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事情,這些事情終歸都是自己的事情,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人。關在打牢中的野利仁遲。

    顧清火急火燎的趕過去見他,卻發現他完全沒有一個俘虜的自覺,也沒有一個主帥的自覺,只是低着頭蹲坐在牢房的一角,也不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待着。

    顧清覺得他的腦海中現在一定有很多事情要想,打算晚些再過來看他的,卻聽見一個聲音傳來。

    “我想吃麪。”野利仁遲轉過頭,看着顧清,眼眸中什麼都沒有,不是乾淨的純粹,而是什麼都失去了的乾淨,看不見一點眷念。

    他又重複了一次:“我想吃麪。一碗清湯麪,兩根青菜,兩片蘿蔔,一把小蔥。”

    顧清找了人下去準備。

    看了一圈獄卒,挨着每個都走訪一圈,問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這裏喫食怎麼樣,睡覺怎麼樣,問完了總是要打趣一番,你是不是睡覺最老實的那一個。

    一圈走下來,不但摸清楚了情況,還從最裏面的幾件牢房裏抓了兩隻耗子過來。

    顧清也沒有說話,野利仁遲也不擡頭,只是換了個坐姿,改成了盤腿坐。

    整個牢房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平時還能聽見獄卒門互相打趣,玩樂,眼下顧小將軍在這裏也不敢多家放肆。於是整個牢房內沒有聽見嘶吼聲,也沒有聽見叫冤聲,更沒有聽見詢問聲,只有獄卒手上的老鼠吱吱作響,叫個不得。叫的人心裏害怕。

    等到一碗清湯麪被端上來,野利仁遲的目光才尋着香味兒尋過來。可顧清並沒有直接交給野利仁遲,反而是讓獄卒把那隻耗子按在桌子上,把面仔細的挑了挑,先餵了耗子。

    野利仁遲看着顧清的動作,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

    結果似乎是在顧清的預料之內的,只是好像有些出乎野利仁遲的預料。瞳孔放大,全都是震驚。

    “有人要殺我?”這是野利仁遲被抓過來說的第一句話。

    顧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死在地上的耗子,懷着疑問的語氣反問道:“我臉上的神情難道表現得不夠清楚?還是眼下的情況你看不明白?”

    又轉過頭跟身邊的獄卒說道:“這敵方的主帥莫不是個傻子,連着都看不出來?”

    引得獄卒們哈哈大笑。

    野利仁遲死死地盯着顧清,藏着心中的憤怒,顧清走過去從懷裏掏出兩個埋頭對着他說:“行了,要發火,也別對着我。說起來剛纔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至於到底是誰想殺你,我猜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了吧!”

    說完,顧清拍了拍手就走了出去。等到送顧清出去的獄卒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棍朝着野利仁遲的後腦勺就下去了。

    沒有人知道牢房裏的野利仁遲已經換了一個人,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就是那個獄卒們口中睡覺最老實的人,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動不動的狀態,怎麼扒拉都不會醒的人。

    快要走出去的時候,顧清扒拉了兩下自己衣物,裝作慌張的樣子跑出去,着急的四處找人。

    “有沒有看見劉校尉,快去把劉校尉找過來,就說我有大事與他商量”。

    顧清把動靜鬧得很大,四面八方的人都把脖子伸得很長,都想知道那裏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只是在沒有人知道的背後,野利仁遲已經被顧清帶進了她的帳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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