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仙不明所以,還順手給自己倒了茶水,又一臉嫌棄卻又沒有放下。
“你還有事嘛?”顧清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另一邊的李懷仙。
“沒有啊?”
“那你還待在這裏幹嘛?”
“啊?”
“晚上了,睡覺了,你該回你房間了。”
“啊,嗯。是嗎?”
李懷仙裝着不懂的樣子,端着手上的茶杯說:“你看,茶還沒有喝完呢。”
顧清嘆了口氣,也沒有再催促,反而是合衣躺下了。
李懷仙無奈的搖搖頭,認命的出去了。
烏瞳不明白爲什麼一向懶散的主子會牽着馬走這麼多路,只是因爲顧小姐的心情不好?
顧清也不明白。
李懷仙自己倒是有些明白,卻又不是很明白,有很多事情說不明白。
只是他永遠記得第一次看見顧清的時候,他一眼就在漫山遍野的屍體中看見了那個仍舊舉着軍旗的顧清。
堅定又傲慢,倔強又可憐的守護着殘敗不堪的一面旗幟,李懷仙看不懂,一面旗幟罷了。
第二日早上,李懷仙推開門沒有看見顧清的身影,也不着急,就坐在房間裏等,打發烏瞳去買了上好的碧螺春。
整個房間都飄散着茶香,確實是好茶。
烏瞳問是否需要出去找一找,李懷仙搖頭。
烏瞳又問需不需要情報人員跟蹤打探顧清的消息,李懷仙還是搖頭,不僅搖頭還敲打了烏瞳。
“保護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我們的人。沒有誰可以完全的信任!”
可顧清這時候竟然回來了,穿着上杉襦裙,梳着髮髻,簪着步搖。
烏瞳險些沒能認出來這是那位人們口中的顧小將軍。
她說:“我要回經常京城。”
李懷仙沒有喫驚,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他帶着烏瞳離開的時候,顧清拉着李懷仙問:“你要和我一起去嘛?”
“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爲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李懷仙沉默了一陣,又擡頭撞進顧清的眼睛裏,聲音鑽進了顧清的耳朵裏,“興許是你太柔弱了,我有些心疼美女。”
顧清笑了笑,“謝謝!”
“不客氣。”
顧清從屋裏拿出一個包裹遞給李懷仙:“這是我的衣服,麻煩你幫我收好一路帶着,還有我的槍。”
烏瞳接住東西,李懷仙點點頭。
小二端着好菜上樓,香味兒有些飄散,引得顧清的肚子直叫。
“沒喫東西?”
李懷仙關心的問到。
“沒,挑選衣服認真了些。”
於是烏瞳再一次認命的退下,還不忘招呼小二,給樓上的包間送一桌子好菜上去。
想了想又抓着小二要了兩瓶好酒。
烏瞳覺得自己偶爾也變得很聰明。
李懷仙一直保持着殷勤的態度倒是讓顧清有些差異。
“你不用這樣。”
“我樂意。”
顧清沒什麼話說一頓飯喫得極爲安靜,李懷仙不停的給顧清佈菜,顧清的碗就沒有空過。
旁邊的酒一口沒懂,等到喫晚飯李懷仙很自覺的離開了。
入夜桌上的兩壺小酒被顧清打開。
顧清拿着酒坐在窗邊喝了一口又一口,旁邊的窗戶也鬧出些動靜,然後爬牆的李懷仙和顧清撞了個正着。
“我來看看你。”
“爬窗?”
李懷仙吊在窗邊,艱難的解釋:“怕打擾你。”
顧清挪了個位置出來,李懷仙爬進去,拿着酒就喝了一大口。
顧清睜着朦朧的雙眼,對着李懷仙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懷仙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江湖上還是朝堂上?”
“都有。”
“你到底知道多少?”
朦朧的雙眼已經變得清明,一把匕首抵在李懷仙的腰上。
“大約知道顧老是在哪裏失蹤的。”
顧清抵在他腰上的刀放開了。
“在哪裏?”
“京城外,不如別院。”
顧清提上包袱就要走,李懷仙也不阻攔,只是跟在身後。
“你也找不到不如別院,而且那地方機關重重,帶上我一起我能幫你。再者,我有手裏有不如別院外圍的地圖呢!”
顧清作勢搶來,卻一掌抓到了李懷仙的腰上。
李懷仙故意一笑:“美人要是喜歡這種,我也可以將就一點。”
顧清收回手,表面上波瀾不驚,李懷仙卻悄悄的發現她的耳尖染上了一絲紅。
心裏暗暗一笑。
顧清走到馬窖的時候,烏瞳已經在那裏牽着三匹馬了,手裏拿着三個包裹,還有顧清的一杆槍。
李懷仙見着那一杆紅纓槍才明白顧清沒打算獨自前去,只是想試探他。
路上休息的時候顧清偶爾會問一些問題,比如你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
再比如仙宗門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李懷仙一時間愣住,畢竟這個問題有些出乎意料,他事先並沒有準備好答案。
“你怎麼知道仙宗門的?”
嗯,顧清也沒有回答他。於是兩個人就這樣帶着各自沉默的問題一路趕到了京城。
路邊的茶館最是熱鬧,閒聊八卦,市井熱鬧,魚龍混雜。
“聽說五皇子也失蹤了?”
“聽說一起失蹤的還有一人,尚書家的大公子,兩人一起失蹤了!”
“什麼!兩人一起失蹤了?”
“這天殺的,朝廷這麼不安穩,看來我們以後的日子也得小心了。”
“是啊!”
“對了,聽說顧老將軍也失蹤了!”
買茶水的老闆娘提着茶壺,吆喝着:“胡說什麼呢!顧老將軍,那可得了。”
“是真的!雖然朝廷明面上沒說,可你看看這滿大街的巡邏隊突然就多起來了!”
另一人聽他們說了這麼多,也趕緊插個嘴進去:“你說話可是要有證據的。”
那人急了:“怎麼沒證據啊!樓記的夥計親口說的,顧老將軍半個月都沒去買糕了!”
“半個月又如何?”
那人這話一開口,周圍的茶客都將目光看向他。
“這位小兄弟怕是外地來的吧!咱們顧老將軍幾十年的習慣,凡在京城必定親自到樓記買糕,這你都不清楚?”
“我這是剛從外地趕回來的,受了重傷,你看我這不是坐着輪椅嘛!多虧我家娘子不嫌棄我,一路辛苦將我從那麼遠的邊境帶回京城。她就經常說我腦子壞了。”坐在輪椅上的茶客朝着另外一邊喫飯的顧清說到,“是吧,媳婦兒。”
正在喫飯的顧清一個機靈,渾身發麻。本想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哪知這烏瞳是個忠心的狗腿子,端着碗筷就過去了,恭恭敬敬的叫着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