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算得上是整個路上最爲艱苦的一夜,前面都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這一夜只能簡單的搭個帳篷。

    皇上讓暗探們連夜去鄰縣打了一些野味,裝作過路的獵人換個身份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又讓劉大人故意裝作舊相識的樣子留下了他們,這一夜餓了許久的難民們總算是喝上了一口小米粥了。

    甚至還燃起了篝火晚會,徐姑娘感嘆着,自從洪災以來已經多久沒有聽見過這麼多人笑一笑了,這樣的熱鬧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說她的家人們都是在這條河裏去世的,這條河幾乎每年下大雨就會漲水,自己的哥哥,弟弟,父親全都隨着這河流去了。

    全家也就剩下她一個人了,不過是這些人都曾受過她家的恩惠所以才護着她的茶館,照顧着她的生意。

    第二日皇上同康大人還有劉大人一起前往石橋,這石橋的橋洞雖然密集,但是太小,甚至連稍微長一點的樹枝丫都過不去。

    “炸橋吧。這橋不炸,這裏的洪水就永遠不能疏通。看着天明日必有大雨,興許今晚就會下大雨,炸橋之後要將兩岸說的決堤築起來,還要想辦法將橋的碎石清理開。”

    “皇上,此時炸橋,會不會有什麼不妥?眼下我們沒有精密的儀器計算,若是胡亂行事,恐怕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更何況眼下我們哪裏來的炸藥呢。就算是想辦法弄到了炸藥,這一炸可就引人注目了!皇上三思啊!”

    劉大人的考慮確實是在理的,皇上也沒有反駁,只是看着康大人問了一句,“康大人以爲如何。”

    “臣以爲應當儘快炸橋,這裏地處交接四通八達,若是不盡快處理恐怕遭殃的還有下游,飛鴿傳書求助墨家只需要半日,必然能有辦法。”

    “那就這麼辦吧。”

    劉大人看看皇上,皇上換了個方向,又看看康大人,康大人直接轉頭就走。

    於是只剩下德全和劉大人互相對望起來,只可惜,德全也只能對着他攤手。

    有了暗衛們的加入上午清理河道的速度便快了許多,河水通過這橋的時候卻還是明顯感覺受到了阻力,應當是這橋的石洞太小,洪水來說兇猛,若是不能一口氣全部過去,那恐怕剩下的河水只會加大力度對橋造成衝擊。

    皇上前半隻腳剛走上石橋就被德全攔了下來,“奴才替皇上去,奴才保證必然一個角落都不放過。還請皇上不要涉險。”

    皇上看向德全的目光很深沉,又有一些怒氣,但德全始終佝僂這身子,低垂着腦袋,看似妥協的動作腳下卻沒有一步讓步。

    “連你如今也要逼迫朕了?”

    “奴才不敢。”

    “不敢?呵,真是可笑,全天下的人都對着朕說不敢,可實際上呢不敢的是朕!是朕不敢!”

    “皇上恕罪。”德全跪了下去,但仍舊沒有移開步子。

    最終在兩位大人趕過來之前皇上後退了。德全沿着整座橋看得很仔細,甚至還去了橋下。

    “皇上,兩位大人。”

    “如何。”皇上的聲音有些冷漠,但德全已經很慶幸了,伴君如伴虎正是這個道理。畢竟自己剛纔的行爲是已經觸犯了皇上的一些底線的了,又或者說是逆鱗。

    “奴才仔細看過了,這橋損毀嚴重,已經出現了多出裂縫,橋下的石柱已經出現粉末狀,恐怕裏面早就已經被蟲蟻築空了。”

    兩位大人面露難色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看這天氣今夜必然會有一場暴雨。眼下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將這件事情輕鬆的解決掉,如果等着橋自然垮落,那麼到時候由這裏帶走的石頭和樹枝必然會對下游造成更嚴重的衝擊。

    眼下只能加緊將河堤建好。

    墨家人來的很快,畢竟全國各地都有他們的弟子。

    “墨家墨子寒給各位大人行李。”

    墨家在江湖中都是有些面子的,在百姓的眼中也是爲百姓做了許多事情的人,如今就是連墨家人都對康大人規矩的行李,徐姑娘瞧見了到是衍射暗淡了下去,想着自己對康大人的所作所爲,只怕這位大人應該是一位位高權重的人,自己竟然還對着他口出狂言。

    抿了抿嘴,周圍又好心人勸她趕緊走,這般得罪了權貴可是沒有好果子喫的,可她搖了搖頭,自己的家就這在裏了,祖祖輩輩都在這裏了,自己還能往哪裏走。“算了不過就是一條賤命罷了,要是我走了,他爲難你們可怎麼辦?”

    一句話就讓那些人閉了嘴,但凡是涉及到自己的身上安全的,總是能讓人輕易的做出選擇。

    康大人帶着和墨家的弟子坐在一件臨時搭建的茅草棚中畫圖,要趕在落日之前將新的石橋圖紙畫出來。康大人認真得很,沒瞧見外面撐着油紙傘端着一碟子饅頭的徐姑娘,到是墨家的一名小弟子率先發現了。

    “康大人,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一回頭竟然是徐姑娘,康大人連忙將她請進來,“姑娘何須親自來,這邊下雨路滑。”

    徐姑娘收了傘,沒有進裏面,只是站在門口跪下去,將那盤饅頭舉得很高,都伸直了手臂,跪得筆直。

    “這是做什麼?”

    “徐穎不知天高地厚,此前竟然那般折辱先生,還請先生恕罪,只要不牽連到村子裏的其他人,徐穎願意以死謝罪。”

    一屋子的人都睜大了眼睛將康大人看着,一個兩個都是些人精,全然存着看好戲的精神絲毫沒有要替康大人解圍,畢竟這件事情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收到消息了,拿着消息額人看完之後還十分震驚,康學士這樣的人竟然被一個茶館老闆說得毫無還嘴之力,倒是一大驚奇!

    這次趕來參與救災有一半的弟子都是衝着這位能數落康學士的姑娘來的。悄悄到底是怎樣的人竟然能讓他們的康大人毫無還擊之力。

    眼下這姑娘明顯是誤會了康大人的人品,衆人等着看好戲呢,卻不成想被劉大人的一句話直接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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