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陽春三月雪 >第十一章 誣陷
    陳貴妃早些就得了消息,說是公主在馬場遇險,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六神無主,若非貼身女官提醒,怕是當即就要衝出宮到馬場去看了。

    “娘娘,公主真出了什麼事,皇上哪兒也早該驚動了。如今皇上還穩坐太極殿批摺子呢,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您身子一貫不好,莫要太着急了。”

    陳貴妃愁着一張精緻的臉,語氣焦急,“黛霜,你叫本宮怎麼不着急啊,入宮快二十年就得了旋寧這一個孩子,她就是本宮全部的指望啊!”

    黛霜安慰似地拍了拍陳貴妃的肩膀,“娘娘是慈母之心,擔心也是正常,只是公主一直吉人天相,不會出事的,娘娘若實在擔心”

    “旋寧公主到!”殿外的太監唱喝一聲。

    陳貴妃纔算放心,露出會心一笑。

    旋寧奔也似的跑來,跪倒在陳貴妃腳下,抱着她的膝蓋,委屈道:“母妃要替我做主啊!”

    眼見她全須全尾,陳貴妃也不擔心,抱着她的背,寵溺地問道:“這是怎麼了,我兒是公主,這普天之下還有誰敢欺負你不成?”

    旋寧擡頭瞪着一雙眼,倔強道,“有,自然是有的!”

    陳貴妃被她這副神態逗笑了,擦了擦她臉上蹭的灰,柔聲道:“那你說說誰欺負你啦?”

    “燕長都,今兒女兒差點被他害死,以後更是沒臉見人!母妃,您一定要幫我出氣啊!”說着,旋寧回憶起今兒嘲笑她的幾個官家小姐,對她態度冷漠的蘇叡,心裏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窩囊,小臉深深地埋在陳貴妃的膝間。

    旋寧說的沒頭沒尾,陳貴妃聽得一頭霧水,招了招手,道:“挽月,你來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

    挽月屈身行了個禮,想着在此前公主交給自己的說辭,只好埋頭回道:“公主今日在馬場騎了燕世子的馬,那馬忽然受驚,公主受了好一陣驚嚇,後來朱大人告訴公主,說說那馬提前被世子餵過下了藥的草料,不過幸虧蘇姑娘出手相救,公主才得以安然無恙。”

    說完,她交疊在腰前的雙手掌心濡溼。

    旋寧嬌嗔道:“母妃,您得好好獎賞蘇愉,若非她,孩兒現在就不能在您膝下報安,而是躺在病牀上了。”

    陳貴妃掃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神色明顯不自然的挽月,淡淡道:“此事不急。”又冷了語調,目光如炬地盯着挽月,“公主孩子心性,本宮卻是相信你的,挽月你說實話,真的是世子給馬下藥,故意讓公主騎失驚的馬?”

    挽月握住了不停發抖的右手,嚥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道:“真……真的。”

    陳貴妃冷哼一聲,“行,會撒謊了。”指着瑟瑟發抖的挽月道:“來人,先把這賤婢拖下去打死再說。”

    挽月腿脖子一軟,登時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般,哭喊着求饒道:“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撒謊了,再也不敢了!”

    挽月哭得悽慘,陳貴妃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旋寧一把拉住撫摸着她脊背上那隻溫軟的手,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難以置信:“母妃!”

    陳貴妃精緻的容顏露出一絲冷厲,“旋寧,本宮寵你,愛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本宮都不會說一個不字,可你不萬萬該騙本宮,也不該無端招惹不該招惹之人。”

    她知道旋寧一直和燕長都不對付,可那是燕王之子,又是皇上極爲信賴之人,旋寧此舉極恐失了聖心。

    此時挽月已經被太監拽着往外走了,她知道如果真的被拖出去了,自己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求貴妃不成她只好一個勁兒地衝着自家主子哭,“殿下,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不想死啊!”

    聲音漸漸飄遠,旋寧看了看,於心不忍。她本來只是想借母妃的手懲戒一下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燕長都,哪知道會成爲如今的局面,也不敢再鬧了,眼淚盈盈,哀求道:“母妃放過挽月吧,是我讓她這麼說的,她一直伺候我,沒她我不習慣的。”

    她老老實實的交代了,陳貴妃本來也不是真想要挽月的命,輕輕揮了揮手,太監就放開了挽月,鬧劇這纔算是結束。

    旋寧小跑幾步,扶起嚇得發抖的挽月,向陳貴妃福了福身,道::“母妃,孩兒先告退了。”

    卻是看也不看陳貴妃一眼,徑直同挽月走出了殿門。

    陳貴妃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末了,又垂着身子坐了回去。

    身後,黛霜嘆了口氣:“娘娘這是何必呢,明知公主只是想借你的威勢出出氣,就算不幫,如此一來,公主也會寒了心吶。”

    陳貴妃頹然地笑了笑:“本宮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只是如今她也十五了,皇上那兒早就在思慮她的婚事,這麼些年,她做什麼都是隨心所欲的,再縱着她,以後嫁了人還依樣使性子才如何是好?”

    黛霜一邊給她捶肩,一邊開解道:“娘娘多慮了,公主就算嫁了人那也是金枝玉葉,大齊的貴人,駙馬,駙馬的家人都要對公主禮待有加,娘娘又何苦多此一舉呢?”

    陳貴妃搖了搖頭,淡淡道:“若真是如此,本宮自不必如此的。可她嫁的若非大齊子民且身份並不低於她的男子呢,又怎會容忍她這蠻橫的性子?”

    黛霜聽得,心一驚,手頓了頓:“莫非皇上有意讓公主去和……”

    陳貴妃擺了擺手,“這件事還沒個定數,本宮也只是聽大哥說了一嘴,說是如今紅御國連年出兵騷亂南陲,西北邊疆又有羌人,匈奴虎視眈眈,爲了安撫紅御,極有可能會。”

    黛霜也是看着旋寧長大的,如今知道她可能會去和親,不由地心疼道:“可公主還那樣年輕,活得無憂無慮,怎麼能擔負起這樣的大任啊!”

    殿內一陣緘默,陳貴妃心中自然是不願意的,只是宮中就兩個公主,一個她的旋寧,一個皇后的親女章柔。

    她大哥這麼多年也就混了個四品官員,自己的貴妃位置完全是憑資歷熬出來的,若真走到和親那一步,自然只能是旋寧。

    章柔尚未及笈不說,皇后家世顯赫一直被皇上忌憚,更不可能讓章柔和親,給秦家帶來紅御的支持,真到了和親的那一日,也只能是她的旋寧。

    光是這麼想想陳貴妃就覺得心如刀割,可她沒有辦法啊,她一無子嗣,二無家世,那什麼去給旋寧掙前程,就憑皇上對旋寧的那點寵愛?她也不是三歲小孩了,唉……

    若真到了那一天,自己的心恐怕也碎成了渣滓隨着她的旋寧飄到紅御罷。

    黛霜唯恐貴妃太過傷心,轉了話頭問:“那燕世子之事?”

    陳貴妃揉了揉發酸的眉心,“這一看就是有人想害他,碰巧被旋寧騎了那隻害馬,也幸好那蘇家丫頭出手相救,燕長都的事本宮管不着,只是那蘇家丫頭得好好賞賜賞賜。”

    黛霜見貴妃的眼裏不再是哀痛之色,知道她的注意被轉移開了,愉快道:“是是是,施救公主的恩德,確實福澤滿滿,該賞該賞。”

    太極殿中,皇上正批着摺子。

    總管太監端着換好的熱茶走了進來,“陛下,公主回來了,沒有受傷。”

    皇上嗯了一聲,頭也不擡地繼續翻看着御桌上堆起山高般的摺子。

    沒一會兒,又有人推門進來,“陛下,燕世子在殿外求見。”

    皇上看了眼面前堆滿的奏章,聽見來人,興奮地擡起頭:“傳,快傳!”

    這燕長都最是個有法子的人,俞江一代水患的事問他準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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